而且俩人在临别之际,还热情拥抱哭得眼泪鼻涕一把抓。等于说,在海训期间发生的“舞毛巾”那档子破事,早就被如兄弟般的战友情给化解得无影无踪了。
既然这样,那就着眼于现实,加把劲,早点让班里的粪坑变得好看点。他仨达成了一致共识。
“四班长,你上来一下。”刚从菜地回来,人都还没有来得及上楼,王威国就在三楼探头甩了一嗓子下来。
梁荆宜应了一声“好”,便“噔噔噔”地跑上了楼。
原来是王威国又有新作品上稿了,这是喊他上去吃花生的。
至于人送外号“铁公鸡”的王威国为什么还会主动请客吃花生,那是因为汇款单上的钱到了,他开心呀!
“老梁啊,我早就跟你说过,在团报道组我之所以没有出成绩,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受限于环境和土壤的影响。你现在也看到了,回到榴炮一连的王威国是不是让人眼前一亮?是不是雄起了?”得意洋洋的王威国把花生壳,嗑得那是一个“咔咔”响。
“的确是雄起了。你是金子嘛,即便暂时暗无天日,但只要不放弃、不抛弃,终究会等到闪闪发光的那一天。”吃了人家的嘴软,拿了人家的手短,自认为情商不低的梁荆宜觉得随口奉承个两句,还是很有必要的。
“我去打水,你吃个苹果了再走。”王威国端起黄脸盆就准备出门。
他的办公桌子放着两三个长相不怎么好看的苹果,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玩意是阿香的货。
难得啊,要知道王威国平时连瓶矿泉水都舍不得买,而这次又是买花生,又是买苹果的,搞得梁荆宜差点以为自己遇到了一个假的王威国。
梁荆宜也跟在王威国的后面,打水是在楼顶的那个蓄水池。
可当他看到蓄水池边围栏上挂着的几长条丨内丨裤后,当场就笑喷了。
那几条丨内丨裤与其说是晾晒在围栏上,不如说是人为扔上去的更为贴切一些。
因为看到那些歪斜的丨内丨裤造型,梁荆宜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一种吃的食品天津大麻花。
“你给领导......就这么操作的?”
“嗯,怎么啦,不行啊?”
“呵呵呵,估计三五天才能干上一条。”梁荆宜本来想说“领导的丨内丨裤换洗,到底能不能跟得上”的,但是担心这么直接说出来,会让王威国瞬间难堪。
于是,他便寻思用这种委婉的方式,来当作是一种提醒。
“特么得我能洗就不错了,还想怎样?晒成这样不好嘛,省得迎风招展,co(nh2)2味铺天盖地的,从而影响到领导的高大威猛形象。”王威国语气显得很是不屑,见梁荆宜脸色不好看,他又开口了,“班长,有个故事是这样说的,一个人去问占卜师,‘人死了之后,是去天堂,还是去地狱?’占卜师笑着告诉他,‘所有人死了,都会去天堂。’那人一脸疑惑地继续问,‘难道就没有人去地狱吗?’占卜师抬手一指,‘这个世界,不就是地狱吗!’”
“我考,你这说的都是些什么玩意!”梁荆宜的脸色,此际变得更加难看了。
接下来的苹果,吃起来索然无味,当然不是因为苹果不好吃,而是心里有事。
梁荆宜想起了王威国的团报道组“短暂之旅”,顿时心里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文书这个岗位,对于王威国而言,弄不好也会是个“短暂之旅”!
新兵五班的八条枪是十二月十六日这天到齐的。
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梁荆宜给他们分别编了号:
501曾火东,汉族,来自gdcz,一九八四年出生,初中文化,农村兵,身高178,体重110;
502黄军灵,汉族,来自jcqd,一九八三年出生,初中文化,农村兵,身高165,体重109;
503王泗盼,汉族,来自ahsx,一九八三年出生,初中文化,农村兵,身高170,体重111;
504何朝利,汉族,来自scjg,一九八零年出生,初中文化,农村兵,身高166,体重118;
505杨明科,汉族,来自scgl,一九八三年出生,初中文化,农村兵,身高172,体重120;
506张坤延,汉族,来自hblhk,一九八三年出生,初中文化,农村兵,身高180,体重130;
507张森林,汉族,来自jsmy,一九八三年出生,初中文化,农村兵,身高168,体重148;
508刘峰高,汉族,来自hnhy,一九八三年出生,初中文化,农村兵,身高174,体重120。
五班接收的八个新兵蛋子,除了国籍、民族和性别高度一致外,居然连文化程度和农村户口也是实现了完美重合。
根据梁荆宜初步调查摸底的情况,在这八个人里面,只有王泗盼和杨明科不抽烟,剩下的那些人都有抽烟史。
其中比较严重的是何朝利、张森林和刘峰高,从他仨携带的物品里面,梁荆宜也收缴了一些烟土。
在宗儒麟没去羊城体育学院之前,从新兵蛋子包里收到的烟土,梁荆宜都会拿去“祸害”老宗。
但是现在老宗去了军校,他还一时间找不到由谁来“接盘”了?
班里唯一一个长得肥头大耳的是张森林,梁荆宜摸了他的底,据他反映,自己的肥胖是由于优渥的家庭条件所导致的。
你想啊,天天抱着猪头肉啃得心里欢腾,以形补形,他能不肥嘛!
更让梁荆宜觉得哭笑不得的是,这货居然说来当兵的原因,很大程度就是想来减减肥。
我考,这个张胖子真当部队是免费的健身俱乐部了!
在十二月二十日新兵开训动员大会召开之前,新兵连对训练和学习,没有做出什么硬性安排,基本上是以班或者是排为单位,进行室内作业,内容包括有:叠被子、练军姿、学习条令条例和学唱军营歌曲等等。
十九日吃过中饭,太阳正好,梁荆宜跟排长凌建科打了个招呼后,便带着班里的新兵在营区里面转了转。
新兵蛋子们每天绝大部分时间都是窝在巴掌大的宿舍里,这会有条件出来走走转转,个个脸上都显得很兴奋,一路上也是叽叽歪歪地说个不停。
走到器械场,梁荆宜先是煞有介事地介绍了远眺高耸入云的老虎山。
他说:老虎山就是我们炮兵团的“睛雨表”,早上起来看一眼老虎山,便可知近几天的天气状况如何。
当班里有人嚷嚷着要爬老虎山时,他扔下一句不负责任的“现在不行,以后机会大把”作为回应。
新兵蛋子们看什么都是好奇,等他们度过了这个“幼稚期”,也就明白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浅显道理。
接着,他又手指岗亭边上的那颗水杉树,正准备把肚子里酝酿好的台词放出来,不料身后的黄军灵抢先一步问:“班长,水杉树有几百年了?”
这下子倒还把梁荆宜给问住了。准确地说,到底是几百年,他心里真的还是没底。
但面对的受众是新兵,那好说,即便是牛皮吹得膨胀到爆炸,人家也不会介意。他把心一横:“五百多年了。”
话说他的信口开河,十分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