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他又重新讲给了一班的这些人听。
“你少骗我们了,当我们这些人是小孩子是不是?”董富贵表示不相信这事是真的。
“信则有,不信则无。”梁荆宜讲这个故事的目的,在于提醒班里人注意,老百姓的东西,哪怕是一针一线,也绝对不能乱动。
九点翻过菠萝山,开始爬杨梅山。
杨梅山的果树栽得很密,视野相当受限,树上的果子,除了树梢上还有几颗残留的漏网之鱼外,几乎已经摘得绝迹了。
几个新兵蛋子虎视眈眈了一番,可一瞅班长那副严肃的尊容,还是放弃了。
再说了,当前连老虎山脚都还没有走到,保存体力很重要。
“前面发现敌情!”走在前面的柴晓军听到了什么异响后,立即开始预警。
可没人理会他,七个大男人阵势浩浩荡荡的,此时此刻,哪怕真的有敌情,即便是硬拼,又何惧之有?
往山上走了大概五十米,就见一队身着迷彩服的人,正谈笑风声地抬着几捆草往下走。
“我考,老梁啊!”迎面走来的那队人马中有个肩扛上等兵军衔的人朝他们大喊大叫起来。
“大飞!”
“杀猪佬!”
梁荆宜和叶才智一边大呼小叫地回应着,一边热情地迎了上去。
三人都有一年没见面了,既然偶遇了,那还不好好聊上个几句。
李锐飞说:他们早上一起床就出来了,这些人都是他们班里的新兵。
梁荆宜见人还不少,便问他:一个一五二炮班,满编是几个人?
李锐飞说:满编是八个,但人多的班,有九个。
这些新兵蛋子们都挺聪明的,见三个老鸟眉飞色舞地聊得一身卵劲,他们也不想跟着当碍眼的电灯泡,便自觉寻了些有目标的杨梅树后,开始纷纷展示自个身体的灵活性。
“当班长了?”梁荆宜问。
想当初李锐飞被突然调去新组建的一五二营,据说是因为在团里搞新装备演示时,他的“彪悍作风”被一五二的丁营长给一眼相中了。
既然是营里的一号首长相中的人,那当个炮班长还不是妥妥的在线。
“没呢,班副一枚。”李锐飞讪笑着说,“对不起,我给班长你丢脸了。”
“一年不见,你小子变幽默了。”
“还不是跟你学的。”
“后继有人。”
“低调低调。”
“哈哈哈......”
这师徒俩人相互之间厚着脸皮溜须拍马得行为艺术,惹得一旁的叶才智摆头不止,如果让他用两个字来形容,他想用上“无耻”。
去年和李锐飞一起调到一五二营的,还有无线班的九九年兵袁中华。
但这小子去干了一个多月的基建工程后,便退伍回了老家。
所以,三人聊来聊去的,话题还是主要以回忆新兵连的那段难忘岁月为主。
虽然杨梅被摘得快绝迹了,但用点心思、花费些力气、努努力,还是可以尝到鲜的。
于是,新兵蛋子们麻溜溜地爬上了杨梅树,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李锐飞说:年底要退伍,不想留下来转士官。
梁荆宜问他:想好回去干什么没有?
他信心满满地说:想干的事多了去。
一是重操旧业,掂着杀猪刀跟着姑父继续到菜市场卖猪肉;
二是重返学校给自己充电,读那所谓的“职业中专”;
三是到羊城打工,村里有很多人已扎根羊城,去到那边,也会有个照应。
说完自己退伍后的想法,他又问了叶才智。
可人家是个什么家庭条件啊,土豪一样的。
“先玩上几个月再说吧!”这回答对于叶才智来说,还真算的上是低调了。
聊得差不多了,叶才智喊董富贵给他仨照了几张合影。
话别了李锐飞,七人继续翻山越岭。
时下正是“秋老虎”逞威风的时候,爬到杨梅山顶,个个都是汗流浃背的。
梁荆宜看了表,已过十点,从这里可以清楚地眺望老虎山顶的那颗柿子树。
只是因为太阳的光线太强烈,刺得眼睛不能看清那树上挂着的柿子,究竟是个什么状况。
下山途中,在菠萝山下喊“歇会再走”的李龙德,又再次“拉胯”了。
梁荆宜让董富贵在背后推着这怂货往下走。
俗话说“上山难,下山易”,这鸟人连上山那么困难都坚持住了,可下山却如同烂泥一样扶不上墙。
不管怎么样,这些人终究还是一个不落地到达了老虎山的山脚下。
手表上显示时间是十一点半,这时的太阳正毒。
“休息一会了,我们再爬。”梁荆宜和叶才智商量后,让大家先补充点食物和水,养精蓄锐等会一鼓作气登上山顶。
此时,已连续“拉胯”的李龙德耷拉着脑袋、伸着长舌头,双手叉着腰肌和张亮明交头接耳小声讨论着什么。
梁荆宜用开玩笑的口吻问:“你俩是不是不想爬了?”
谁知这句无心的话,竟然让这俩货点头像小鸡啄米似的。
其实啊,他俩刚才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就是聊的这个事。
说白了,班长问的“你俩是不是不想爬了”,那是一语中的。
他俩达成的初步共识,就是不想爬了。
新兵不给面子,让梁荆宜表情颇有些难堪。
要知道爬老虎山这个事,可是在他去xm参加“五长集训”期间,班副叶才智和五个新兵蛋子们商量和计划好的。
现在倒好,自己把假请好了,全班也历经了三个小时,来到了老虎山脚下,可有人关键时刻“掉链子”,不想爬了。
抛开调戏和浪费自己的感情不说,这特么不是明摆着扫了班副叶才智的兴致嘛!
“尼么的到底是不是个男人啊?”恼怒中的梁荆宜一拳头锤在李龙德的后背上。
张亮明那小子肯定是受了李龙德的“蛊惑”,他觉得只要给点颜色让“小眼睛”尝尝,“亮仔”回心转意,不在话下。
“班长,我真的......”李龙德用力拍打着大腿,班长的怒容让他不敢抬头直视,当他那无助的小眼神划过叶才智的脸庞时,他就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陡然间来了精神。眼前这个男人,不仅经常请他们免费地吃吃喝喝,还经常替他们挡子丨弹丨又擦屁股,“班副,我爬不动了,这大腿不争气。”
“你大腿痛,不爬就算了。”叶才智说完,把梁荆宜拉到一边商量对策去了。
这一幕和梁荆宜从xm集训归来,全班围坐在粪坑边上吃酸柚子那次是何其相似。
当时,叶才智拉着梁荆宜去一边商量什么时候带一班这些人爬老虎山。
而如今呢,却是二人商量着是不是到了该放弃这个计划的时候了?
说实话,面前的这块大肥肉,是强忍着吃掉它,还是先放着等有空了再来啃,就像两杯用工业酒精勾兑的“白老烧”,你任选一杯喝下去,貌似都有点难以下咽。
很现实的,你说爬吧!
现在十一点了,虽说海拔八百米不算太高,但由于都是些荆棘密布的小道,崎岖陡峭不说,第一次来爬它,也没个经验,大概率地会走一些弯路,从而浪费不必要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