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是哪跟哪啊?
新兵蛋子们自然是不清楚蒋杏成的过去,但梁荆宜不会呀!
他第一年在炮四班当新兵,蒋杏成是炮五班的老同志,因此他对老蒋的过去,那是门儿清。
蒋杏成在炮五班当老兵时,五班长是来自雷州半岛的莫拼,话说这人表现并不亮眼,甚至摸鱼打混居多;第三年嘛,当上了班副,又接着随大流混日子,然后,不知怎么滴,出乎很多人的意料之外,他在年底居然留下来转了士官。
为什么要这么说?
因为那么多的班长都没有留下来转士官,而他这么一个存在感不强的班副,又是怎么会给留下来的呢?要知道他第一年是炮手,第二年还是炮手,第三年了仍然是个炮手,一个没当过瞄准手的炮班长,学起专业知识来,那是非常吃力的。
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蒋杏成在连队炮班长里面,专业会垫底了。
不过,他做人还可以,给人感觉就是“老好人”一个。
对于蒋杏成的四百米障碍到底功力几何?梁荆宜坚信,此人难以跑到优秀成绩以内。
四百米障碍优秀成绩是一分五十秒以内;良好成绩是两分钟以内;及格成绩是两分十秒以内。
梁荆宜之所以坚信蒋杏成跑不到优秀成绩以内,一是因为此人的个子小巧,二是他见人家跑过,那速度和过障碍的动作,已经说明了一切。
“注意!”朱金陵吹响了哨子,“预备,跑。”
年青气盛的秦山峰上来就提速,仅是一百米的空跑,就抛开了蒋杏成至少两米......
等到他折返跑到深坑时,蒋杏成犹如一条老黄牛吭哧吭哧才过了桥墩,按照他这个速度,要想追上前面的秦山峰,非得找哪叱借个“风火轮”装在脚上不可。
“让我们为七班长加油!”梁荆宜朝新兵们一挥手,带头喊出,“七班长。”
“加油!”障碍两边站着的新兵们扯着嗓子努力配合着。
一旁计时的副连长朱金陵看了下手表,跑在前面的秦山峰是一分二十九秒,估计最后一百米空跑花去十六七秒,优秀成绩那是板上钉钉的事。
可当他看到跑在后面的蒋杏成时,顿时脸就黑了下来。
这落后的老鸟正跨在孔洞上喘口气呢!
“快点啦!”他忍不住朝蒋杏成咆哮。
这种情况还是比较少见的,一个第五年的老班长,哪怕你是干部又如何,多多少少还是要给人家留一点面子的吧!
可今天朱金陵是真的生气了。
前面的秦山峰,跑得那是一身卵劲;而后面的蒋杏成,却是一副晃晃悠悠老牛拉破车的德行。
老鸟怎么啦?老鸟更要给新兵们做个好榜样。
副连长一发火,蒋杏成自然是不敢怠慢。
咬着后槽牙,他跳进了深坑,一连蹦了好几下,但蹦起的高度不够,努力了几次,爬不上来啊!
时间在无情的流逝,“七班长加油”的呼喊声越来越响亮,深坑里的蒋杏成双腿发软、胳膊发酸,望着犹如悬崖峭壁般的深坑四周,他是眼冒金星一筹莫展。
今天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原因无它。
十月底,他请探亲假休了二十多天,休假结束后,又被连队安排去教导队参加带新兵骨干集训,像他这个兵龄的老兵,平时参加体能训练,又有几个能积极主动的?
见深坑里没了什么动静,梁荆宜赶紧跑过去。
“上来!”他蹲下身子,伸手拉起了蒋杏成。
最后一百米空跑,即便蒋杏成咬牙切齿,把油门踩到底,也还是于事无补。
随着副连长朱金陵报出“两分十五秒”,蒋杏成的人也随之瘫软在地上了。
七班副牛庭一把搀扶起蒋杏成,跑到这个份上,如果不慢走那么几分钟调整呼吸,后果严重的,可能会出现手脚抽搐的状况。
蒋杏成呢,这是属于大太意了。
他以为自己的“老底子”还在,跑个四百米障碍问题不大。
谁知一趟四百米跑下来,被啪啪啪打脸了不说,还在这么多新兵蛋子众目睽睽之下出了丑,这让当班长的他,情何以堪嘛!
他心里难受,连副跟着也是面子上无光。
看到连副那铁青的脸颊,梁荆宜已经预感到针对蒋杏成的“暴风骤雨”,即将来临。
朱金陵命令排值班员立即集合所有人员,他这是要准备训话了。
果不其然,等排里集合完毕后,他当场点名批评起蒋杏成来。
他说:班长就这个训练水平,怎么带得好新兵......
总之巴啦巴啦地说了一大通。
要知道他这么一通说下来,那可是彻底颠覆了之前他所说的“七班长蒋杏成是逆袭的典范”。
谁有绝对的权威,谁就有绝对的话语权,哪怕之前刚刚说过的话,他也可以随时随地的推倒重来。
蒋杏成低着头,老老实实地接受领导的批评教育,这种事怨不得别人,只怪他自己太过于盲目自信了。
连副的脾气就这样,有火就发,也不给班长留一点情面。
这点与去年带新兵的副指汪月,有着明显的不同。
经过这事以后,四百米障碍场加练的人里面,多了一只老鸟,无疑这只老鸟就是蒋杏成。
新兵授衔仪式定在二月四日这天的上午进行。
按照以往的惯例,各新兵班长提前一天从司务长那里领回班里新兵的帽徽、肩章和领花,并利用时间教他们如何调整和配戴。
次日吃过早饭后,在各班长的带领下,新兵蛋子们个个军容严整、着装整齐、英姿飒爽,他们心情激动齐刷刷地在操场上列队,等待着那个庄严时刻的到来。
指导员姚江生在授衔仪式正式开始前对新兵说:没授衔的时候,你们只能称之为“准军人”。而从今天授衔之后,你们就成为一名真真正正的军人了。军人,它代表的不仅仅是一个特殊的称谓,更是一种无尚的荣誉和责任......
政工干部嘛,总是选择在合适的时机,见缝插针般把底下这些人的思想和情绪有机的结合起来。
今年的授衔仪式与去年相比,增加了一个宣誓人签名的环节,也就是在举起拳头宣誓过后,各位宣誓的新兵有序地在一面崭新的红旗上面,签上自己的大名。
现在不都流行“生活要有仪式感”嘛!
授衔仪式这么隆重的场合,那还不得搞得仪式感满满的。
正式开始后,连长陶炼把他那几大点、几小点,又几个方面的套路,巴拉巴拉深入浅出地详细阐述了一遍。
这种“新瓶装旧酒”的老一套,对老鸟们而言,听得耳朵不止是起茧,怕都是准备要流脓了。
可新兵们却不一样,他们觉得连长在前面唾沫星子胡乱飞溅,就是因为肚子里有货,所以才能滔滔不绝。
都是当新兵过来的人,在第一次听陶炼站在队列前训话时,梁荆宜又何尝不是对口若悬河的他心生敬佩,觉得这个人简直厉害得不行,只要他一张口,那就是一时半会地停不下来。
并且他所讲的内容,基本上可以保证不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