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很忙的话,就不要着急回信了,以后多的是时间,希望你不会烦我写信每次的内容都是诉苦,也许妹妹以后不会了。
对了,下次写信请寄宜都市陆城x正街xx小区一号xxx转我收就行了,这是我们老板的又一个店面。
我们店面有座机,电话号码是071x9865xxx,你最好是下午一点到四点的时间打过来,因为这个时间段,客人会比较少。
我的字迹太潦草,哥哥你别在意。还有啊,下次你写信时,请不要写草书,你这个只有初中毕业文凭的妹妹,把你的写来的信有时候要连着看几遍,才能看得懂大概意思。
你不要笑我!
祝你:身体健康!开开心心过好每一天。
娇妹
二零零零年十二月二十四日十一点五十五分
当梁荆宜大方地把娇妹写的信在班里分享过后,问题来了。
这些处在青春期的小年青们个个跃跃欲试,有了新的诉求,他们求认识、求介绍,甚至还有人声称,如果成功,要给数额不菲的“介绍费”,更有甚者趁着连副朱金陵不在宿舍的机会,带头起哄喊起了“姐夫”。
我考,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就当没有收到信了。
现在倒好,本来分享这封娇妹的来信,是为了给枯燥乏味的训练生活增加一点乐趣,如今却一个不小心,惹上了麻烦。
你说一口回绝吧,显得自己很不地道,都是荷尔蒙爆种的男人,谁对异性朋友没个美好向往的;你说是为自己准备的对象,让他们这些人断了念想吧,可因为有了余舒雅在前,这么做不等于当众承认“脚踏两条船”,啪啪啪打自己的脸嘛!
略作思忖,他给出一条娇妹年龄太小,不太适合谈恋爱的理由。
岂料四班人多且不傻,你一言我一语的又达成了这么一个共识来:马上要进入十六岁的小姑娘,年龄也不小了,按法律规定已经可以算半个成年人了,她有自由选择的权利......
反正巴啦巴啦说了一通的意思,就是想让梁荆宜当“红娘”,把那根“红线”给牵了。
这特么真是日了狗了,当班长的没泡到班里新兵的姐姐和妹妹们不说,反倒是给这些新兵蛋子们占了自己小师妹的便宜。
骑虎难下,再推三阻四似乎显得自己小气,于是,梁荆宜答应众人,先在信里探明娇妹的口风,如果人家有这个意向,再作介绍也不迟;如果没有那个意向,那他就无能为力了。
当然了,他肯定是希望娇妹没那个意向,说白了,他不希望娇妹嫁得那么远。
因为这个事,他还悄咪咪地给娇妹打了个电话,至于电话的内容,除了日常的关心问候外,那就是关于他在信中所提到的“求介绍”和“牵红线”那两大诉求了。
他让娇妹在回信时,直接明确写清楚自己已经有了意中人,并且还让娇妹勉励班里的新兵蛋子们要认真学习,刻苦训练,如果表现得好了,她就会把自己最要好、最漂亮且是单身的女朋友介绍给新兵蛋子认识和交往。
画饼充饥嘛,梁荆宜也不在乎娇妹把饼画大,或是画小,只要是有那么一层意思在里面,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过完元旦不久,就是准备过春节了。
今年上面有新通知下来,要求所有新兵班长必须赶在春节前,给班里所属人员的家里,寄去一封手写的慰问信。
写信这事难不倒梁荆宜,再说了,像这种所谓的“慰问信”,从干部到班长一个个心知肚明,无非就是走一个过场,搞个形式而已。
老班长宗儒麟趁着连副朱金陵不在宿舍的空档,到新兵四班来玩过两次。
尽管新兵连有规定,不允许其它老兵进入新兵的宿舍,但这只老鸟挂着个代理二排长的名号,似乎不在这个约束的范围之内。
毕竟,代理二排长那可是属于干部了,身份不一样,所以享受的待遇也不一样。
他之所以选择避开连副,只是为了彼此面子上能过得去。
之前梁荆宜把班里几个新兵带的烟土给没收了,也都悉数拿给了他,他倒是不客气,且有些大言不惭地说:“我宗儒麟没有白带你,以前疼你,那可都是有原因的。这不,现在就到了丰收和回报的时候了。”
虽然这话听起来,有往自己脸上贴金的意思,但也并非毫无道理可言。
只是这只老鸟但凡来班里吹牛扯淡,梁荆宜的内心总是抗拒,总是不那么欢迎的。
原因无它,老鸟的嘴巴太臭,揭人过去的痛处和伤疤,都不带任何考虑的。
他一时口快,说出来感觉成就感满满,新兵的情绪也可以得到一定的调动和释放,可作为痛处和伤疤的当事人梁荆宜却难受了。
比如,这人说起自己带新兵的过往,必然会把梁荆宜第一天进部队,与宿舍战友们打照面时飙出的那句“多多关照”拖出来当笑话讲,还有等等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说起来也是没完没了的。
这天中午,四班宿舍,他又来了。
坐稳后老调重弹的话匣子又被打开来,他说,你们班长当新兵时,那是怂到家了,体能不行,内务不行,胆子也小,一天到晚尽想着怎么走捷径,怎么去拍干部的马屁,从而获得荣誉进步云云。
新兵们自然乐意听他讲班长那极不光彩的过去,这老鸟讲到兴头上还吊起了人家胃口,他诡笑着问:“你们见过队列训练时,背上插个十字架的人吗?”
众新兵摇头,但眼神却齐刷刷地游离到自己班长身上,他们已经从宗儒麟的话里话外听出了“弦外之音”,那个队列训练背个十字架的人,十有八九就是梁荆宜。
“其实啊,这都不算什么,趴在粪坑上面搞体能做俯卧撑,那味道确实有点重口味......”上一道题宗儒麟都还没有揭晓答案,下一题他又甩出来了。
较之于去年,梁荆宜感觉这老东西的脾气,似乎又变得不可理喻了一些,他今天来的目的是闲来无事把徒弟把死里打击。
不等宗儒麟说完,梁荆宜当即插话打断,这是对某人已经忍无可忍了:“你们想听听,当年我们的宗排长是怎么带新兵的吗?”
这话题一经甩出,新兵蛋子们想听故事的表情,那是个个溢于言表。
要知道梁荆宜可是做好了充分的反击准备,此刻,他也由不得班长同意或是不同意了:“班长带我们那批新兵,是在九七年的十二月中旬。新兵几班啊班长,当时我们是几班?不不不,叫错了,不好意思啊,叫排长才是对的。”
“装腔作势,新兵二班。”说话被打断的宗儒麟脸上表情明显不悦,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来,这是七匹狼的,自从转了士官后,他把烟土的档次提高了不少,稍作犹豫了两秒,目测应该是有所顾忌,但影响不大,烟还是被点上了。
班里有几个新兵蛋子对他抽烟的举动,立即投去羡慕的目光,毫无疑问,这几个羡慕的新兵蛋子们个个都是烟民。
如果条件允许,他们恨不得把烟借过来吸上两口,以解解馋,过过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