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此言,梁荆宜当即吓得酒醒了大半,他看向余舒雅,这摆明了是在求助。
“如果你去的话,叫上我一起。”余舒雅微微一笑,那嘴角立马扬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可以可以。”得到支持的梁荆宜信心满满,当然这个信心,完全来自于余舒雅。
他心里也有点小得意,要知道第一见面,就把大概率会成为自己亲姐夫的人,喝得趴下了,恐怕以后在酒桌上遇到,姐夫端起酒杯,心里就会产生一定的心理阴影。
“到了家......”余舒雅把手靠在耳朵边上,做了个打电话的姿势,见喝到好似红脸关公一般的梁荆宜点头回应,她又叮嘱道,“路上车多,慢点骑,不着急。”
之所以她没有挽留梁荆宜多坐一会,等酒劲过了再走,那是因为自己也要坐车返回学校了。
虽然她才读高二,但由于她们读的这个“第x高级中学”是职业学校,高二的话,已经把所要学习的文化课和专业知识全部学完了。
按照学校里的计划,从下个月开始,她们这些学生只要自己有意向,并交上一定的费用后,就可以选择由学校推荐到省会城市,或者南方的工厂和酒店,进行培训和实习了。
油漆黑的“来财”摇着尾巴,一脸热情地把身子靠在梁荆宜的大腿上蹭来蹭去的。
这土黑狗也挺识相的,主人家的客人,它也想搞好关系巴结一下。
挥手告别了余舒雅她们一家,骑着大阳九零的摩托车疾驰在乡镇公路上,梁荆宜的心情舒畅得不得了。
一百块!
呵呵,这一百块对他而言,就是一张见面的门票。
至于选择什么时候见面,主动权完全取决于自己,而且,余舒雅还把她们宿舍的电话号码告诉他了,这“双保险”做得可是真够专业的。
想到这里,他右手加大油门,在排气管那爆豆般的炸裂声中,不由地哼唱起了那首“军中绿花”:......故乡有位好姑娘,我时常梦见她,军中的男儿也有情,也愿伴她走天涯。只因为肩负重任,只好把爱先放下,白云飘飘带走我的爱,军营绿花送给她......
晚饭是在婆婆家里吃的。
为了犒劳几年没回家的大孙子,婆婆剁了一整只腊猪蹄,并用小火从下午一直熬到了天黑,熬到了入口即化的程度。
喝了点小酒的爹爹问他什么时候退伍?
他说,目前还不清楚,看部队领导说需不需要。如果部队领导说需要,我就留下;部队领导说不需要,我就退伍回来。
听大孙子说退伍这事,还得看部队领导的脸色,糟老头子当即就不满意了
虽然姓梁的三代人里面都有人从军,但他没有当过兵,还理解和体会不了部队那种严明的纪律性。
小时候,梁荆宜也听爹爹多次讲起自己的“红历史”。
爹爹说,他曾经在抗战期间,手执一米多长的红缨枪,腰挎着木柄的盒子炮,当过个把月的儿童团副团长。要知道,在那个时候,即便是儿童团开展敌后工作,也是冒着巨大生命危险的。
但爹爹那所谓的“红历史”,讲给小时候的他听,可能会信。但是,放在现在讲给他听,那就只能当笑话了。
这且不说,当谈到退伍回家后做什么时,梁荆宜说要出去打工。
爹爹一听,放下酒杯教训道:“出去打什么工?你要懂得这么一句老古话‘大风刮不倒牛尾巴’。”
梁荆宜一脸茫然地望向爹爹,他在等一个合理的解释,什么叫做“大风刮不倒牛尾巴”?
“‘民以食为天’,没有粮食吃,人都得饿死,农民这个职业,是全天下都安全的,‘大风刮不倒牛尾巴’,也就是这么个意思。”
我去,只有这个糟老头子才会给出这种看似无厘头的解释,如果不是顾忌到他长辈的身份,梁荆宜都想跟他好好理论一番了。
爹爹的思维是“老古董”级别的,他让大孙子退伍,他让大孙子不要出门打工,那是有自己的担心。
他担心如果大孙子不退伍,会和二儿子一样去边境打仗,而打仗是会死人的,他可不希望出去一个大活人,却回来一个冰冷的铁盒子。
至于不出门打工,那是他思想陈旧,他巴不得所有的亲戚都住在一起,哪怕顿顿喝稀饭,他也觉得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生活。
吃了晚饭,爹爹热情地打开电视机,这台半频道的黑白电视机,是梁荆宜家换康佳彩电时,送给爹爹的。
只见电视屏幕中间位置,闪过了一条条上下翻滚的白纹线,人影也随着白纹线左右摆动和上下翻滚,那是信号太差的缘故。
梁荆宜出去摇了几把固定天线的竹杆,可是效果仍是差强人意。
“听这个吧!”爹爹关掉电视,旋即从枕头下面摸出一个黑色的收音机。
那收音机如板砖般大小,打开开关,只听见喇叭里面随即传出“沙沙沙”的声音。
怪不得老人家的思想,那么不开化,天天抱着一个老土的收音机,他又能对外面精彩的世界知道多少呢?
也怪父亲和两个叔叔,都什么年代了,还给老人家配置这么一台半频道的电视机!
第二次和余舒雅见面是在三天后,他挑的是父亲去村里开会的时间。
这个季节,家里的油菜还没到收割的时候,所以说,梁荆宜探家的时机选择得不错。
回来的近二十天时间里,基本上不用干什么大体力的农活。
父亲说他是故意挑这个“闲月”回来探亲的,不然,往后再推迟个十天半个月的,就可以帮助家里收割那七八亩油菜了。
面对父亲的调侃,他只能无奈地笑笑,那所谓的“回来的早,不好回来的巧”,在他看来,也大抵就是这个样子吧!
去jz余舒雅学校的前夜,他厚着脸皮找母亲“借支”了两百块,并在母亲的一再追问下,他把和余舒雅目前的关系,悄悄泄露了一点皮毛。
母亲是过来人,自然懂得这些情窦初开的男女之间的那点心思。
她小心翼翼地问:你有没有告诉父亲?
当得到否定的答复后,她有些不高兴了,原因无非就是这么个好消息,为啥要遮遮掩掩的?
梁荆宜是担心父亲知道自己谈恋爱后,会讲那些几十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
“旧事”可不同于爹爹口中的“红历史”,这不是虚构的,而是真实发生在父亲的身上。
母亲不以为然地说,那都是你父亲瞎编的,凭他喝醉后的那点尿性,什么狗屁话他编不出来的?
可梁荆宜却不那么认为,俗话说“酒醉心明”,还有一句是“酒后吐真言”,父亲的话,他相信是真的。
哪怕在母亲的眼里,如今父亲不是醉后的那般“优秀”,甚至醉酒的父亲,会成为母亲冷潮热讽的重点打击对象。
关于自己那段无疾而终的“初恋史”,酒后的父亲大体上是这么说的:
当年,高中毕业的他,响应号召在村里当了一名“赤脚医生”。
因为长得贼帅的缘故,被hnmg某坦克师的接兵干部无意中给瞧见,并迅速相中了,于是在一九七四年十二月初参军入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