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的“吱”的一声,摩托车稳稳地停住了,可不等他下车,从屋里突然窜出一条“汪汪”叫的土狗。
那土狗披着一身发亮的油漆黑,天庭饱满,四肢粗壮,吠叫狂野,一看就知道平日里主人给它的伙食调剂得不错。
土狗的架式惊得梁荆宜快速拧动油门,挂上档,车子向前冲出了四五米。
黑狗没有选择继续追他,而是摇着尾巴掉头往回走。
老家土狗也是聪明,虽然它不如现在的宠物狗,长得那般诗情画意又可爱萌萌哒,但它看家护院,把吓唬人的分寸,还是拿捏得死死的。
你想啊,它不追一下的话,对不住主人家每餐给的狗粮,所以,摇着尾巴意思意思一下,也就得了。
那抬盆的俩人朝着狗咬的方向望了望。
梁荆宜定定心神,下车鼓起勇气喊了一嗓子:“余舒雅。”
“嗯!”那个身材匀称的姑娘放下盆子,一脸惊讶地朝他走来,“你是......”
黑狗又折返回来,连续朝梁荆宜“汪”了几声。
那姑娘唤了声“来财”,黑狗旋即摇着尾巴,自觉到一边晾快去了。
“我是fj回来的。”发现中年妇女一脸懵圈,梁荆宜礼貌地打起招呼来,“阿姨好!”
“你好!”那个中年妇女点点头,眼前这个小伙子,她还是不清楚究竟是从哪里给冒出来的。
明白来人是谁的余舒雅顿时笑了,她转身指向中年妇女介绍道:“那是我妈妈。”
“伯母好!”梁荆宜赶紧改口。
要知道在当地农村,喊“伯母”可比喊“阿姨”要亲热多了。
中年妇女微笑点头的同时,不忘看向自己的女儿,她还不清楚这一会喊她“阿姨”,又一会喊她“伯母”的陌生小伙子,到底是哪里来的瓜娃子,貌似没什么印象。
“他是我同学。”余舒雅手指梁荆宜,看到那一身迷彩服,她又灵机一动,补了一句,“前几年当兵去了,现在是回家探亲。”
当余舒雅的母亲朝梁荆宜点头示意时,这小伙子为了急于表明同学的身份,忙中出错亮出了自己的母校:“我们是jz市第x高级中学的同学。”
说完又发现入校的时间对不上号,梁荆宜又改口:“我们是初中的同学。”
幸好余舒雅的母亲没有较真意识,要是换上她那当了二十多年“牛贩子”的父亲,早就发现了其中的端倪了。
“带你的同学去屋里坐,这些我来晾。”
“走吧,我爸不在家。”余舒雅一抬手。
我去,又一个老爸不在家的!
今天是个什么好日子?
早知道出门之前,看一下老黄历了。
去看小师妹,师傅是一夜未归;现在来看余舒雅,结果人家老爸又出门了。
难道是天助我也?
走了两步,梁荆宜又折返回停车处,他给余舒雅带的礼物,还在车后座的货架上绑着呢。
“给你的。”
正忙着倒水泡茶的余舒雅接过那个袋子问:“这是什么呀?”
这是俩人第一次近距离地面对面对视,在目光接触的那一瞬间,俩人均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来。
“打开看看。”梁荆宜声音轻柔。
余舒雅抽出迷彩服,惊叫道:“军装!”
梁荆宜指指身上的着装,有些得意地说:“你这个和我这个是一样的,只是型号不同而已,军衔都给你配了一副。”
“那我是什么军衔?”听说还有军衔,余舒雅的好奇心开始泛滥了。
“上等兵。”梁荆宜手指肩膀上的两道弯拐,“挂了两年两道杠的了。”
“厉害!”余舒雅这夸人属于是瞎鸡儿乱夸,人家说挂了两年两道杠,她还以为是有什么丰功伟绩呢?等把装衣服的袋子放好,她又转身问,“你喜欢喝浓一点的,还是喝淡一点的。”
“我不喝茶,喝白开水就行了。”站起来接过杯子的时候,俩人的手又不可避免地碰在了一起。
不过,这会俩人没低头,而是双双对视一笑。
彼此通过几封信的人了,多多少少那么点默契感还是有的。
几分钟后。
“同学啊,今天中午在这里吃饭。”余舒雅的母亲手里拎着空盆进屋。
她心里也有些好奇,为什么自己十八岁的小女儿,会有这么一个面相看上去,如此老成的同学?莫非这个同学读书时,大部分时间在放牛,所以留了很多级,最终和小女儿凑成了同学。
“谢谢伯母,不吃了,我坐会儿就走。”梁荆宜客气起来。
话说他压根儿也没有这个打算。
家乡人都是热情好客的,来了客人,吃饭那都是属于“常规操作”。
“这都几点钟了!小二,你打个电话给余舒菊,就说家里来了个稀客,看她中午能不能和你姐夫一起回来吃饭。还有啊,记得把我的乖外孙带回来,我有半个月没看到他了。”说完,她又看向端着杯子,正佯装着品开水的梁荆宜,“中午在这里让小二的姐夫陪你喝几杯,当兵回来一趟不容易。对了,你的酒量怎么样?”
喝酒是梁荆宜的痛处和软肋。
“我......”梁荆宜本来想说“我不行”的,可是脑瓜子一转,不行,不能这么说,这么说不是认怂了嘛!
于是,他退而求其次,准备说个“一般化”。
“哼,他的酒量厉害着呢!五十八度的白老烧,两斤不醉,三斤不倒。”余舒雅轻蔑地瞥了一眼她的老妈。
这无敌的眼神和吹牛不打草稿纸的酒量,让她老妈差点惊到把那个空盆给扔了。
被吹成“酒仙”的梁荆宜见余舒雅朝自己眨眼睛,当即明白人家是在求配合,他也豁出去了:“我的酒量还可以吧,就是担心把姐夫陪不好。”
这货说不得谎话,说了就会立马满脸通红。
他记得很清楚,和余舒雅通信时说过的,自己的酒量差得吓人,只是没想过这姑娘出口就是“大手笔”,随便一吹便是个两三斤。
别说是两三斤白老烧了,哪怕是水,他也不见得能顺利把它喝完。
“要不这样,小二你给余舒菊打了电话后,再给你爸打一个。”这是准备召唤真正的“酒鬼”回巢了。
“老妈你就老老实实烧火去吧,老爸的电话我是不会打的,他早上出门时跟我说了,今天要和几个朋友去‘赶人情’吃酒。”余舒雅接过空盆,一只手轻轻推了老妈的后背一把,“去去去,喝酒这事,不用劳烦你操心。”
准备烧中饭的伯母,腰间系上围裙,哼着欢快的小曲去了厨房。
梁荆宜在抬头仰望天花板的同时,不忘继续品着他的白开水。
余舒雅则是拿起电话,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电话“嘟”了两声,接通了,但见余舒雅小声说了几句,便听到“哐”的一下,电话挂了。
“姐姐姐夫将准时赴约。”说完,她走到梁荆宜跟前,拿手捂着嘴朝人家的耳朵方向靠过去,“姐姐是来看人验货的。”
此话不假,余舒雅之前把梁荆宜的家庭住址告诉了老爸,那是出于“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的考虑,她知道自己在父亲心目中的份量,她也明白父亲不会过多干涉她的感情问题,一切她都可以作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