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经过部队一年以上训练的老兵,直面打击,他们也没有乱了方寸,肩上的麻袋还是稳稳地扛着。
负重下山没问题,只当是武装越野时,多扛了几把八一杠而已,这么点能力和自信他们还是有的。
可下山的必经之路上埋设有“土地雷”,却是他们做梦也想不到的。
在那个年代,普法教育还没有在全国完全展开,死角比比皆是,所以,农村人的法律观念和法律意识,那是非常淡薄的。
当地的村民甚至愚昧地认为,国家分配给自己的土地,自己就拥有了绝对的自主权,像这种在上山和下山的路上,埋设“土地雷”的做法,他们认为这是完全正当的防盗措施。
至于这么做,会造成什么严重或者恶劣的后果,他们几乎不考虑的,说得直白点,他们就是妥妥的法盲。
当然了,偷摘菠萝的人,也是可恶。
人家辛辛苦苦一年,换来的劳动果实,被你动动手,轻而易举地就拿走了,搁谁心里,他也不会乐意啊!
漆黑的夜色中,先是火光一闪,紧接着“嘭”的一声闷响,再往后就是“哇哇哇”的喊声入耳。
那是有人中标了!
这时,他仨才感到事情非常不妙,可是晚了。
“土地雷”这玩意他们也不是没听过,曾经连队也有老班长们给他讲述过,因为手痒摘了村民的水果,而被“土地雷”炸伤的往事。
不过,那些事都年代久远了,当时的他们,只是当笑话听,完全不当一回事。
可未曾想到,如今却活生生地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铛铛铛......”又是一阵铜锣声胡乱敲响,这是村民在见缝插针地制造紧张......
近墨者黑,近朱者赤。
驻地这么多部队,他们这些村民平日时对各种专业的训练,是见得多了去了,所以,对这些“小战术”的灵活运用,他们也是不遑多让。
受伤的那个老兵扔掉肩上的麻袋,他是最倒霉的人,那一声闷响就是他踩出来的。其实,他伤得并不重,只是被罐头瓶子爆炸后,产生的玻璃碎片,伤了臀部和腿部而已。
之所以扔掉肩上的麻袋,那是不清楚自己的伤势到底如何,万一严重了怎么办?当前还是以跑路为上。
老兵被炸得不重,这得益于当地村民虽然会制造“土地雷”,但是他们也不会搞很大的剂量。
他们心里也清楚,这玩意搞大了,把握不好,会闹出人命来的。
火花闪了,“土地雷”响了,铜锣也敲了,可他仍然没有露面。
面对当兵的,他怂啊!
这可比野猪难对付多了。
哪怕对方有人受伤,他掂量了自己的份量,还是不够。
他担心露面了,被对方胖揍一顿,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偷的三麻袋菠萝,那是半个也没有带走。
没受伤的俩人架着那个中标的,是一路跌跌撞撞跑回了营区。
谁也不敢声张,所幸,受的只是皮外伤,他仨在忐忑不安中度过一个难忘的夜晚。
第二天,团保卫股就有干事过来营里搞调查。
调查的具体事由,就是找出昨晚上菠萝山偷采菠萝,而被炸伤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在强大的心理攻势下,他仨很快熬不住了,于是真相大白。
这三人被分别记大过处分一次,并且团领导责成他们连队的主官,带上三个当事人和慰问品,去村民家里取得人家谅解。
这个难以下咽的故事,有很多种版本,这个版本是流传的最广泛的一个。
关于具体是那个营,一直没有定论。
有说是榴炮二营的兵干的,也有说是榴炮一营的兵干的,反正是传说嘛,也没人去探究这个传说的真实性。
榴炮一连上任的新官们还没有把火烧起来,到是副营长陶炼率先开火了。
这天下来搞生产,营直菜地方向传来一声长哨,熟悉的声音在菜地上空响起:“营直的班排长、各连的副连长、司务长和班排长们,马上到营直菜地走廊这里集合。”
各单位值班员迅速集合人员,并按要求带过来。
而此时,陶炼正给营直排长林生民吩咐着什么?
这个叫林生民的排长是个红牌,fj人,个子不高,鼻梁上架着一副近视眼镜,他是过来接的龙海石的班。
四个单位的人员很快到齐。
“全部都有,稍息,立正。”林生民转身面向陶炼敬礼报告,“副营长同志,各单位人员按要求集合完毕,请您指示。”
陶炼还礼后,下达“稍息”的命令。
对于副营长讲话的特点,可能榴炮一连和榴炮二连的人不甚了解,但榴炮三连的人,却是个个了如指掌。
在陶炼还没有提拔当副营长时,三连的官兵们活怕他们的连长作指示。
那一通指示下来,少则七、八分钟,多则十几、二十分钟,并且这么长时间讲完后,陶炼脸上还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如果给他一个不限时的平台,他大可能讲上一整天,而不熄火。
像今年带新兵的班长和新兵们,对他这个连长也是畏惧得不行。
这些人不是畏惧他的严厉,而是畏惧他的“两个特色”:其一是他的“指示”,其二是他的“讲一下”。
那几大点、几小点、几个大方面、又几个小方面慷慨陈词下来,连自带保温功能的黄花菜都凉了。
副营长的工作,明面上就是负责炮排的专业训练和全营的后勤生产。
由于专业训练还没有全面展开,所以现在他的重心,全部放在后勤生产上。
这次集合副连长和班排长们,也就是讲这个问题的。
“同志们,在工作这么繁忙的时候,把你们召集起来,我主要讲一件事。前期呢,全营四个单位在积肥这一块,搞得不错,粪坑和工具棚里烧的草木灰,都厚实起来了。像这种有声有色的活动,我们营里要经常组织开展,要搞评比,要搞竞争,要激发所有参与人员的积极性和创造性。”
讲完这段话,他顿了顿,扫视了队伍里站着的这些人后,又把话题放了出来,“接下来,我们不能放松,请你们这些大小领导抬头看看头顶上是些什么?”
头顶上?
副营长这个问题把众人问得有些懵。
虽然心里觉得这个问题有几分傻x,但领导有命令,所有人还是纷纷抬头仰望。
菜地的走廊是两路用自来水管焊接的架子,从操场与菜地的连接处开始,一直延伸到工具棚为止。
由于mn属于亚热带的气候,所以,一年四季并没有明显的冬天。
在这长长走廊的架子上,那是一年四季挂着的瓜果不断。
目前,走廊这一块区域,各单位主要种的是丝瓜、葫芦以及粗藤子的那种嫩皮黄瓜。
但这些玩意的产量,普遍不高。
产量不高的原因,并非是种子和肥料的问题,而是等不到它们完全成熟,就被不知名的人把果实给“窃取”了。
特别是像嫩皮黄瓜这种随手一摘,就可下肚的玩意,只要是长到半个拳头般大小,它就会很快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