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特别关注,梁荆宜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他已然发现了聂国政的异样。
“嗨......”他走到张明黎的旁边,俩人心照不宣地对了个眼神,尔后,双双绕到聂国政的身后。
这货倒是睡得挺安逸的。
从八一杠的枪身上下起伏可以看得出来,他的呼吸很均匀,几乎没有什么大起大落。而且枪面没有明显的左右摇晃,说明此人心态平和。
瞄靶训练中,还能瞌睡成这个鸟样,这是需要多大的勇气啊!
目中无人。梁荆宜想出了这四个字。
趴在聂国政右手边上的李波雷发现了班长和班副站在背后,当即心中一惊,可当他看到旁边的鸟毛正在闭目养神时,马上明白了什么。
他想给聂国政一个明显的警示,可一时间又没有什么直接有效的办法,无奈中,他痛苦地闭上眼睛,抿了抿嘴唇,算是提前给战友送出了默哀。
对聂国政的那点尿性,作为同班战友,他又不是不知道,平时趁着班长班副不在宿舍的机会,这货就爱抖狠,爱说大话。
包括在瞄靶训练中,这货在宿舍也吹嘘过,说他第一次参加瞄靶训练,就开始抽时间自觉进入到“闭目养神模式”了,并且说他的“闭目养神模式”很隐蔽,时间把控得很好,干部和班长几乎不可能检查到。
但夜路走多了,终归会遇到鬼,更何况还有“鬼”故意针对他。
眼瞅着时机成熟,年猪已经上了案板,只等杀猪匠捅刀子了,梁荆宜喊了一声“聂国政”。
这货猛然惊醒,在嘴里答“到”的同时,右手将八一杠放好后,迅速起立。
“你刚才......”
“刚才......没什么呀!”班长问话时的那种皮笑肉不笑的神态,让聂国政的脸上不经意间掠过了一丝小慌乱。
“你都睡着了?还说没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后天就要打实弹了嘛?”梁荆宜不想跟他玩“捉迷藏”,直接切入主题。
主要是自己有这货的把柄在手,而且张明黎和李波雷都可以作证人,这货训练中睡觉的事儿,那是实锤了。
聂国政面色凝重,嘴里貌似还在嘟囔着,一副拒不承认的样子。
他知道副指也站在不远处,观望着这里所发生的一切,而如果自己承认睡觉了,搞不好像上次跑三公里一样,汪月会拿武器抽他。
“连长在训练之前已经讲清楚了,后天要打体验射,你当作耳边风是不是?”不等聂国政反应,梁荆宜继续说,“既然你困了,我来帮你解决,看到三岔路口没有?”
聂国政朝着梁荆宜的手指方向望去,那个位置他熟悉得不行,每次去团里上课和跑五公里时,三岔路口都是必经之路。
班长手指那里,其实他心里也明白了个大概,不就是跑一圈嘛,有什么可怕的呢!
要是在平时,要是梁荆宜没有听到昨天中午他的那番牛皮闪闪的话,可能在训练中打个瞌睡啥的,人家不会专门想法子动他的手术,但是现在的性质,完全不一样了。
“三分钟内跑一个来回,超过时间再来一趟。”梁荆宜说得冷冰冰的。
从瞄靶这里跑到三岔路口,大概有五百米的距离,一个来回就是一千米,三分钟之内跑个一千米,似乎并不是多难的事。
但聂国政是谁呀?
他这种人属于典型的“死猪不怕开水烫”,没有人逼着他,他是不会自觉的。
说白了,梁荆宜就是故意利用他的这点尿性,来慢慢折磨他。既然你不会全力以赴跑,那行,你就慢慢折腾吧,反正我时间大把。
“副指,可以带武器的嘛?”喊话的人是唐大兵,刚刚牛小勇和他耳语了几句,应该是不服气,想换个方式继续比。
众人听闻此言,脸上皆是惊愕之色。
提着八一杠比武?那不行,万一损坏了装备,这个责任谁也担当不起;要不弄一把炊事班用的砍骨刀比划比划吧,似乎也不太现实,真要是提上了一把砍骨刀,那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什么武器?”汪月好奇地反问。
“少林棍。”原来牛小勇想玩点新鲜刺激的。
唐大兵见汪月有这个意向,便抬手一指:“楼梯间有几根不用的锹柄,可以拿来当棍使。”
考,听起来好像是提前准备好一样。梁荆宜暗忖。
他不由地担心起李清勇来,人家会棍术,而且明显是有备而来的,而你又会什么呢?
不过,看那小子自信且迷人的微笑,他心里倒又踏实了不少。
担心个锤子,都是武术学校出来的人,谁特么没几个压箱底的绝活傍身。
取了三根锹柄回来的唐大兵开始发武器了,可聂小勇害羞地连连摆手,意思是不要这玩意。
这......就让唐大兵有点难堪了,班里的兵居然不给自己面子?
他沉下脸,再次把锹柄递过去,人家聂小勇继续不要。
这一来二去的,令到他的脸也变成了猪肝色。
聂小勇在玩武器这一块,确实是有点弱鸡。
这可能跟他在武校的时间不长有关,一年时间还没玩到师傅传授使用武器的套路,他就穿上绿军装,来报效祖国了。
不然,练家子多半都是好勇斗狠之徒,焉能让人家欺负到家门口了,还不张牙舞爪奋起反击,主要还是实力不允许,所以说,这个事也怨不得他。
可唐大兵不知道这些啊,他接手五班没几天,在和新兵们交流和谈心这两方面,就是半桶水不到的样子。
聂小勇不上也好,面对面,一对一。
当兵的这些人也可以算半个练家子,虽然他们天天打的军体拳,难登武术的大雅之堂,但好歹也算是一门拳术。
不说比那拳拳到肉的“咏春拳”厉害,但目测比起那耍猴把式一样的“长拳”或是“洪拳”来,也是不遑多让的存在。
拿着锹柄的俩人开始比划上了。
为了确保安全,俩人相距五米开外,并且打的方向也是相反,霎时间,操场上飞沙走石,棍子舞得是虎虎生风,那力度感十足的棍法,看得人是眼花乱。
“枪挑一条线,棍打一大片。”望着俩人全身着力,把手中那根一米多长的锹柄舞得密不透风的样子,汪月管不住嘴,即兴吟出了这两句好诗。
瞧他那频频点点的样子,好似武术内行,对这方面挺懂的。
场上的俩人好像是商量好的一样,一起开始,又一起打完收工。
如果说是比拳术和腿法,这些围观的人还可以大致分出了谁高谁低来,可动起了武器,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好,精彩,歪瑞固得。”汪月先是带头鼓掌,紧接着朝舞得气喘吁吁的俩人伸出大拇指,又是一番指指点点的。
这个意思就很明显了,你俩都是最棒的!
领导带头鼓掌,底下的人自然全力配合,在一阵阵热烈掌声的熏陶之下,反倒是刚刚表演的俩人有点不好意思了。
汪月没说谁强谁弱,说实话不仅是围观的人看不明白,他也是个外行,之前即兴吟的那两句五言诗,也是属于他借用书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