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老梁家,他并没有急着进去,而是先在外围观察了一番:单家独户,三间砖瓦房,一排小屋,四个鱼塘外加屋前屋后绿树成荫的樟树,地盘倒是挺大的。
他在观察情况的同时,也想好了台词,就说是别人介绍来的,说你家有头老水牛要卖,准备出个价,看能不能把生意谈拢。
可惜来得有点不凑巧,敲了半天门,老梁家里也没人应,问了前面住在土砖房里的老人家,可也说不知道去哪里了。
他有个远房亲戚住的离这里不远,今天正好过来了,那就顺道看看亲戚,也一并打听打听这家人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去了一谈起这事,亲戚是一个劲地说这家好:老梁是个小村干部,媳妇在家操持着家里的农活,那是把田里和家里的里里外外打理得井井有条,小梁也是个懂礼貌、有上进心,又可靠的不伙子。
这次他多了个心眼,他关切地问亲戚:“那个小伙子长得怎么样?”
之所以会这么问,那还不是因为大女婿长得寒碜,导致结婚后的余舒菊私下里没少埋怨他,说他找这么个难看的女婿,是不是嫌女儿长得太丑了,嫁不到一个英俊潇洒的男人。还说要是因为这个原因,而影响到下一代的颜值,她将会恨父亲一辈子的。
虽然女儿这话说得也不一定全对,但是大女婿长得寒碜,多少让他觉得有点对不住女儿。
老大走过的弯路,这种“前车之鉴”,老二是再不能重蹈复辙了。
“挺潇洒的一个小伙子,个子不比你矮。”亲戚如是说。
要知道他有一米七三的身高,亲戚说不比他矮,那就是高过他了,想想一米六五的大女婿,自己都能装聋作哑地接受,这次无疑他的自信心,比上次更足了。
真实情况是,两年前的梁荆宜哪里会比他高,只是人长得比较瘦,在旁人眼中显得高而已!
对于余舒雅上学读书的情况,梁荆宜还是不太了解,他一直以为所有的高级中学都是以考大学为目的的。
哪里知道像余舒雅读的那个第x高级中学,说白了就是职业高中,来这所学校读书的学生,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学习成绩不怎么样的,也就是说中考时,没有考上正规高中的。
这些人要是学习成绩好的话,也不会闲得发慌,在什么报刊和杂志上刊登所谓的“交友信息”了,正常的高中三年,他们会学习紧张到连上厕所都得跑步。
余舒雅读的也是三年,不过两年的文化课和专业课学完之后,最后一年就是社会实践了。
学校所谓的“社会实践”,也就是把学生带到大城市的工厂,或者是酒店进行实习。
当然了,这些信息都是余舒雅后来见面了,才告诉梁荆宜的。
给小师妹的信,就写得简单多了,他也不敢往感情方面写太多,小师妹才多大一点啊,十五岁!
从严格意义上来讲,他也算得上是一个保守的人,他不像侦察班的同年兵郑建平,以广交女笔友为荣。
当年此人写给女笔友的信,满篇都是情呀、爱呀、恨呀之类的字眼。
如果让他来写,他是万万做不到的。
他相信从一而终的感情,并向往忠贞不渝的爱情。
他担心给小师妹写信,写得太情真意切了,会让自己有种“脚踏两只船”的负罪感。
所以他在信里面,除了祝福小师妹全家新年快乐和身体健康外,就写等自己带完新兵回家探亲的时候,一定会去看望她们一家人。
在四点半左右,他还“破天荒”地在营军人服务社连续接到了两个长途电话,其中一个电话是ln的修福立打来的,另外一个是sc的蒋古日。
开开心心扯了几分钟,等挂了电话后,他又觉得自己对不住两位老战友了。
说好的退伍之后,要经常保持联系的,可这才刚刚过去一个多月的时间,就给对方一种“人走茶凉”的感觉。
很明显的表现是,老兵都退伍这么久了,他连一个电话也没有打给人家。
客观上来讲,是人家的家里没有电话;但从内心来讲,他是连打电话的想法,也不太强烈。
等过几天后,连队装了程控电话,我再写信给他们吧!瞧瞧这个二货的思维,连安慰自己的话,都显得有些“紊乱”了。
从营军人服务社接完电话回来,他将全班写好的信件收拢,数了数共有二十七封之多。
十二个人,二十七封信,人均两点二五封。
这说明临近春节,大家都有点想家了。
班里写信最多的得数来自魔都的袁水灵,这个长得像姑娘的小子一发狠,足足整了有七封之多。
魔都啊,那可是国际化的大都市,有这么缺钱嘛?
有人笑他这么做,与高贵的身份有点不相符;还有人说他太抠门、太缺德了,连当兵的写信不贴邮票的便宜,也不肯放过。
“我这是响应部队领导的号召,勤俭节约,艰苦奋斗,能用写信解决的事,做到坚决不打电话。”袁水灵反击起来,也是有理有据,绝不含糊。
写信相较于打电话,那成本肯定不是省了一星半点,他说得勤俭节约没毛病,但是你说他抠门,勉强可以,说缺德的话,那就有些过份了。
眼瞅着距离吃晚饭还有近一个小时,梁荆宜想把班里人带到菜地边上新修好的四百米障碍场,熟悉熟悉场地。
现在虽然徒手五公里已经开始跑了,但是四百米障碍这个课目,连队通知是要等春节假期过了之后,才能展开训练。
由于炊事班后面的四百米障碍场年代久远,有部分障碍经日晒雨淋和拳打脚踢,损坏得比较厉害,所以营里在菜地边上新建了两组四百米障碍场,就是为了取代那老的障碍场。
带队出了宿舍,径直往菜地方向走,远远看见器械场有人在玩单杠,那身影梁荆宜熟悉,是他的老班长宗儒麟。
共同课目对于老兵连队来讲,就是玩一玩,走走过场而已。
团里领导也会利用这个训练期,组织各单位轮番参加团里的基础建设。
当兵的小年青嘛,个个脑瓜子灵活,又生得龙精虎猛,腱子肉硬梆梆的,挖坑运土打石头,割草盖瓦修公路,自然都是一把好手。
去年,梁荆宜他们这批九八年兵就是在共同课目训练阶段,被团里拉到za参加了“hg军用光缆施工”,那一待就是二十多天,回来了也没怎么训练,等到考核时,还不是轻轻松松随随便便就过了。
老兵只要第二年不换专业,专业训练也是过得舒舒服服的,他们靠第一年拼下来的身体和技能,吃吃老本,就可以安逸地度过两年的义务兵服役期。
“班长,你怎么还有这个雅兴?”离得还有十多米,梁荆宜就笑着率先开腔了。
他和宗儒麟之间,可以说是亦师亦友。
“闲得蛋疼的人就是这样的。”撑在杠上眺望阿枝店方向的宗儒麟回头一个潇洒的下杠动作。
等立定解散后,新兵们一个个满脸堆笑纷纷问候老班长。
对宗儒麟他们也是熟悉的:一是在班里,经常听梁荆宜讲起自己在新兵连的那些过往,而讲起新兵连,宗儒麟自然就是梁荆宜永远绕不过去的一道坎;二是宗儒麟到班里找梁荆宜玩过,所以新兵们都认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