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雨没有停,新兵洗澡的帐蓬通知让明天上午搭建,晚上看完新闻联播后,是自由活动时间。
张明黎去阅览室看书了,他戏称为了给女朋友回信,自己脑子里面的词都快用完了,这时候需要到阅览室看书充充电,不然真不知道下次给女朋友写信,该写些什么好了。
梁荆宜独坐在空荡荡的宿舍,他幻想着从车上接下第一个新兵的场景,会不会和两年前的自己一样。
那时候,新兵排长姜子军站在一连芒果树的这个位置,手拿他的档案,大声喊着二班长宗儒麟来把他领走。
时光如白驹过隙,如天狗吃月,眨眼之间,自己变成了两年前宗儒麟的模样,他觉得这应该叫“传承”。
徒弟接过师傅的衣钵,就像在猪圈养八戒一样,杜军安接手陈龙永,而张春柳又接手杜军安,就这样一代又一代,前赴后继不曾间断过。
面对即将入营报到的新兵,他有几句话想说:
第一句是,忍住泪水,男儿有泪不轻弹。第一次远离故乡的孩子,一定要学会忍耐,做一个坚强的男子汉,要懂得把悲伤留在心底,哪怕有泪,也要强忍着不流。
第二句是,坚持,你是最棒的。既来之,则安之,来了就安心服役,不要想着逃避,更不要有当逃兵的错误思想。
部队是一个高度集中统一的武装集团,它纪律严明,环境艰苦,所以不管你是来自大城市的兵,还是家里的独苗,请你收敛起你的小脾气,放下所谓的面子和自尊心。你来到这里,相信也是为了证明自己能行,所以你要咬紧牙关,坚持到底。
第三句是,团结就是力量,个人服从集体。战友们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相聚在一起,在这里没有地域之分,大家都是战友,都是兄弟,所以一定要搞好团结。当个人利益与集体利益发生矛盾和冲突时,我们要有大局意识,要服从集体,要懂得舍小家顾大家。
第四句是,班长将以身作则,竭尽所能。
在思想上,要教育和引导你们树立正确的三观,做一个四有军人。
在训练中要严扣细训,教会你们各项军事技能,男人就是要有一股子狠劲和韧性,要做到大丈夫能屈能伸,要保持一颗积极向上的心态,既要能承受劈头盖脸地打击,又要能扛得住扑面而来地表扬。
在工作中,要保持专注力,对自己、对你们要高标准和严要求。
要明白工作没有贵贱之分,衡量工作的标准只有高与低。“革命战士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不管在什么岗位,你干一行,就得爱一行。
在生活中,要教会你们做一个诚实守信的人,要能独立自主,要管好个人的衣食住行,管好自己的言行举止,自己的事,自己干。
第五句是正确地对待批评,要把批评当作是自己前进的动力。
批评得越猛烈,反而对你的帮助越大。在这个世界上谁愿意当恶人,只有真正关心和爱护你的人才会批评你。他们的批评大多是善意的,是对事不对人,希望你们在面对各级领导的批评时,都能保持一颗平常心,切忌不要钻牛角尖。
八点半,新兵连组织晚点。
就是这次晚点,让梁荆宜第一次近距离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厉害的领导”。
连长陶炼在队伍前面说,今天只讲三个方面,三个方面包括四个大内容,四个大内容里面又含有五个小内容,五个小内容还囊括了六个小点,六个小点拆开来......
晚点他一个人起码整了有二十多分钟,底下站着的人脚都麻了,耳朵也已经听到快要流脓水了,如果不是团里的大喇叭,及时奏响了快要熄灯的萨克斯,鬼知道他还会不会继续接着往下整。
此人讲话,和教导队的钟飞现相反,他从不打草稿纸,但讲起来却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也。
估计以前在三连当连长的时候,也没少摧残那帮战友们。
这对于整个新兵一连来讲,还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在两天时间里,搭好了帐蓬,领回了新兵用的脸盆、桶、饭碗、杯子以及政治教育笔记本等等生活用品。
这些物品上面的标记,则是摒弃了用了多年的油漆,今年改为标签纸。
这东西贴在脸盆之类的玩意上面,既显得美观大方,又整洁卫生。
时代的车轮滚滚向前,部队也在不断进步。
新兵营还给各新兵连,下发了集团军法院专门印制的“法律援助卡”。
这个卡,说的是入营的新兵人手一张,如果他们发现干部和班长有打骂体罚的行为,可以直接拨打集团军法院的热线电话,第一时间进行投诉。
看到这个制作精美的“法律援助卡”,干部和班长们心里也是波澜不惊的,这玩意构不成多大威胁,因为新兵想打个电话,真的是太难了!
连长陶炼通知说,今年估计新兵一连要分一百三十个新兵,等于是每个班将会达到十个人。
十个新兵,再加上班长和班副就是十二个人,那要是排成一列横队,岂不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很是壮观!
新兵是十二日早上八点来的第一批,二班分了一个叫李波雷的。
这小子是sd人,一九八二年出生,高中文化,身高176,体重130,长得有点黑,脸上痘子不少,一眼看上去就会觉得这鸟新兵有点憨憨的样子。
接下车,带到宿舍,按照整套流程进行操作。
先让他把家里带来的东西放下,然后,将贴了标签纸的生活用品一一交付给他,二班的头名自然是201,第一个来的必须是大师兄。
“饿了没有?”梁荆家关切地问。
这小子喉咙里“嗯嗯嗯”了几声,也没吐出半个字来。
我考,果然是憨憨的!梁荆宜和忙着拆背包的张明黎不约而同地笑了。
李波雷被搞得有些莫名奇妙,他手足无措地愣在原地。
“我先带着你去食堂吃饭。”想想又不对,梁荆宜马上改口,“是吃面。”
新兵下车第一顿去食堂吃面,老兵退伍最后一顿去食堂吃饺子,这是部队几十年来的老传统了。
想当年,自己来部队的第一顿,就是班长宗儒麟在食堂里整得一盆面,记得面上还漂浮了不少的荷包蛋
张明黎示意新兵的东西不用操心,你安心带蛋子去吃面就行了。
食堂里早就有人捷足先登了,这一车送来了十多个新兵,差不多每个班都分的有人。
应该是收到了新兵人多的消息,所以食堂煮了大半铝盆的挂面。
挂面上漂浮的荷包蛋也不少,目测不下于三十个,部队条件好了,蛋自然也水涨船高。
打好了面和蛋,新兵们三五成群地围在一起吃,这些蛋子们来自同一个地方,交谈还是说的家乡话。
“注意了啊,在部队里只能说普通话,不管你们是不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清楚没有?”一个班长有些听不习惯了。
初来乍到的新兵们反应不一,有说清楚的,也有什么都不说只顾着埋头吃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