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飞现低头看了看表:“你来自修理所的,我问你一个问题,在你们所里,像你这种五公里武装越野跑不下来的人还有没有?有多少?”
“有,很多。”罗鑫凯没有迟疑。
“很多是多少呢?”
“一大半吧!”
“那行了,你把五公里武装越野跑及格了,如果回到修理所当不了班长,你回来找我麻烦。”
“我不敢。”
“请大家作证,我今天把话放这里了。你叫什么名字?”
“罗鑫凯。”
“好。”他再次低头看表,“还差一分钟,最后由我来把五个区队长给大家作个介绍。一区队长钭星宇、二区队长汪文涵、三区队长刘志扬、四区队长曹子睿、五区队长王景辉。”
回到宿舍,钭星宇对下午放单飞的冀颂承和徒步行军的林深高和胡抄三人给予了批评教育,但是买麻圆这事他一个字没提,梁荆宜怀疑他是不是觉得这事说出来了,太伤人自尊心了,所以自我消化了。
三人也识大体地自我深刻检讨了一番。
这正是钭星宇想要的效果,只要你能认识错误,正视自己身上的问题,找准下步改进的方向,那就算是达了他的目的了。
不过对于冀颂承,他还在考虑什么时候得整点苦头,让这小子知道锅是铁打的,毕竟当众违抗命令,让他在心里很窝火,今晚之所以大事化小,是他不想把这件事的影响扩大,反正集训才刚刚开始,后面时间还长呢,作为区队长整顿一个小学员,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李寻欢毫无疑问地得到了表扬,四百米障碍和五公里成绩都达到及格水平,特别是在五公里武装越野中,李寻欢那种咬牙坚持,决不放弃的拼劲,让他很是满意。
他一直认为,体能不行,可以通过训练来提升,哪怕慢一点也不怕。但是思想和训练态度不行,那就是个大问题了。
这次摸底考核的成绩,一区队总体不如二区队考得好,他说,希望在最后的毕业考核中,我们把原本属于一区队的荣誉,从二区队的手中一个个夺回来。
这是一针鸡血,不过一个想打,众人也只有享受的份了。
晚上洗漱时间,梁荆宜拿脸盆去食堂打开水了,既然教导队没有卫生员,他只有用这个土法子给右脚消消肿了。
热水泡脚的土法子有用,坚持了三天后,梁荆宜右脚消肿了,这说明年轻就是好,身体机能杠杠的,哪怕没有药,照样能恢复。
这一周白天主要是队列训练,上午是队列动作,下午是队列教学法。
教导队是个空壳,没有所谓的“军事教员”,所以教练员实质上就是各区队长,在各区队长下面就是临时指定的各班长了。
具体的训练也是以各区队自行组织为主,教导队只是负责出训练计划,并掌控全局。
队列动作大家都会做,只是一个标准问题,什么东西练多了,它就自然而然地会了。
上午在课间休息的时候,钟勇世来了,他现在是一连的给养员,负责每天到团服务中心买菜,今天买完菜,他见时间还早,于是便抽空过来看看连队的兄弟们。
停好了三轮车,一伙人相继坐下,相互寒喧了“你好我好大家好”等几句废话后,他打开了话匣子:“前几天发生的地震你们知道吗?”
“知道啊,电视里面放了的,发生在t省的某投县,死了很多人,倒塌了很多房屋。”一班的好几个人回应。
“我给你们讲一个很奇怪的事,那个事就发生了地震的前一天。”他故意卖了个关子,“就在我们一营,你们想不想听?”
“么么皮,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你狗日的藏着掖着想干什么?”冀颂承从背后连续捅了几下钟勇世的后背。
“哎呀呀!”钟勇世侧身,见是营直的鸟人,马上转过身来调侃道,“这鸟毛是谁呀,以前怎么在一连没见过这号人物?”
“你就快说吧,过不了几分钟我们该训练了。”梁荆宜挠挠他的头。
“九月二十那天晚上十一点多,二连有一个班里的两个新兵打着手电筒,结伴去后面厕所捡肥,走过了猪圈后,听到鱼塘方向传来‘啪啪啪’的声音。他俩好奇,跑过去打着手电筒一瞧,我考,那塘里的鱼纷纷浮头不说,还争先恐后一个劲地往岸上跳,那‘啪啪啪’的声音,就是鱼跳上岸后所发出来的。此时,他俩肥也不捡了,直接开始在岸边捡鱼,很快粪桶被捡满了。挑回了工具棚后,本来是准备再捡一趟的,可又担心被人发现了说当兵的偷鱼,于是便放弃了。第二天一早,他们便跟班长说,工具棚捡了两桶鱼。班长一听,不仅没有表扬,还骂他俩是傻瓜,说这么热的天,鱼估计都坏了。”
“鱼到底坏了没有嘛,兄弟能不能快点?”一班其他人也吐槽了。
以前陈进文跟梁荆宜说起钟勇世,他说这个家伙是个“话痨”,梁荆宜还不相信,今日一见,似乎有点“话痨”的味道了,不仅是调侃人来有一套,连卖关子这种活,也是玩得挺溜的。
“鱼是不可能坏的,晚上捡的嘛,温度又不高。鱼被挑到炊事班,计划给全连中午加餐,班长想得简单,这顿鱼吃过之后,全连人肯定会感谢他们班。二连司务长一脸错愕地望着两粪桶鱼,问这些鱼是从哪里弄来的?他们说是从鱼塘里捡的。司务长又问,这该不会是因为缺氧后翻塘而死的那些鱼吧?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回答。班长当时就发火了,说司务长你要就要,不要的话,我给别的连队送去。司务长也有点脾气,大手一挥,你想送给谁都行,我们二连还不在乎这几个鱼!”
“你的意思是一连的人吃到鱼了,我们二连的人却没有吃到?”王熠程插嘴。
他是二连炊事班的兵,自然比较关注这个问题。
“吃到了,你们连队的班长哪里会有那么好,全部送给别人的。他肯定是会留的,而且他还是留大的。一连分了有十多条,没多大,一条大概一斤半左右,刚好一桌一条,我忘了说了,都特么是罗非鱼。这玩意搞个清蒸,味道还是不错的,肉很嫩,蒸熟了再往鱼身淋点佐料,简直是美味至极。”钟勇世说得是摇头晃脑,甚至在兴头上,他还会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几下,似乎在回味罗非鱼的鲜美。
可旁人听起来感觉他说的一大半都是废话,都是扯得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后来的事,你们都知道了,第二天一早发生了大地震。所以啊,我觉得有时候鱼比人还厉害。你看它们生活在水里,都能预知到明天可能会发生的事情,而我们呢,还特么傻乎乎的一个,对不可测的明天一无所知。哎,我们的明天到底在哪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