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只是开一个玩笑,可没想到王荣锦却好像吃了枪药一样的,这都在一个班里共事一年了,至于这样吗?
“我问你,你想干嘛?”王荣锦两只胳膊交叉在胸前,身体前倾,把脸凑过去。
“走走走。”跑在一起的几个同年兵赶紧把修福立拉走,这种对峙可不是大家愿意看到的。
“好呀,不得了了,你给老子等着。”王荣锦扯着喉咙喊,“宋甫学,阿甫,阿甫。”
当九八年兵在跑第六圈的时候,大多数九七年兵已经顺利完成了集结,他们聚拢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似乎商量着什么。
见此情景,九八年兵也故意放缓了跑步的速度,他们也要商量如何去应对。
“要不跟他们干一架?”蒋古日是飘到膨胀了,他一直想找一个九七年兵练练手。
“不行不行,他们人多,再说也没有理由。”面对蒋古日头脑发热的建议,梁荆宜立即提出反对意见。
“我去找王荣锦,单独跟他道歉。”修福立想一人做事一人当,不拖大家下水。
“现在去找个屁,你没看到那个阵势吗,摆明了是准备修理我们了。”陈进文手指那一伙正在叽叽歪歪的九七年兵。
“找老宗和老苏来救我们。”刘明昊插话。
这小子也急眼了,与许才南关系的不靠谱,让他也担心人家会借这个东风放火。
“对呀,找老宗。”梁荆宜顿时醒悟过来,眼前也只有宗儒麟和苏辉建可以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当务之急是必须马上找到两个老班长,梁荆宜自告奋勇接受了这个任务。
整个操场光线暗淡,想开溜不是什么难事。
宗儒麟和苏辉建是梁荆宜在食堂后面的四百米障碍场找到的,当时他俩正猫在一起,一边抽烟一边畅谈着理想。
当听完梁荆宜的求救理由后,他俩给出两个字,活该!
两个老班长也说得没错,如果不是修福立主动去招惹什么王荣锦,今晚也不会出这么个妖气。
班长你们也不能见死不救,眼睁睁地看着我们九八年兵被九七年兵整顿吧!经不住梁荆宜三寸不烂之舌的狂轰乱炸。尽管他俩是不愿意出面,但终归还是去了。
也正是因为他俩的到来,许才南才没搞过份,只是组织做了两百个俯卧撑和两百个下蹲就结束了。
不过在讲评的时候,许才南旁敲侧击地说:有些人啦,很不老实,不懂什么叫“夹着尾巴做人”,以后吃苦头了,不要说我没有提醒你。
他的这番话,无疑是说给九八年兵听的。
想想去年在洗漱间偷看班长们整顿九七年兵的场景,就好像发生在昨天一样,如今这场整顿却离自己如此之近。梁荆宜的心情很复杂。
进入二月份的第一天,宗儒麟突然被调整到新兵连接替李彬利的工作。
梁荆宜听郭鹏永说,后者在战术训练中,因为班里的新兵不给力,他一怒之下让全班把枪挂在脖子上做俯卧撑,不巧被团里下来检查工作的大领导给看到了,于是被要求立马换人。
打骂体罚新兵是一条“高压线”,领导没看到是一回事,可看到了,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次李彬利出事,还仅仅是不让担任新兵班长了,上级真要是追究起来,他在一连担任的三班长都会给强行掳掉。
如果是那样的话,岂不是美了三班副王荣锦,这可是全连九八年兵都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新兵不能打骂体罚,可老兵就没有他们那么好运了。
四日立春,农历到了兔年。
每年到这个时候,团里都会例行公事一般的利用几天时间,对全团官兵进行作风纪律整顿。
白天上上课还好,晚上的作风纪律整顿就变了味,而且整顿的群体被有针对性地指向了九八年兵。
已经连续两晚上搞体能训练了,今天是星期三,按照以往的惯例是自由活动时间。
梁荆宜都提前计划好了,晚上写两封信,一封写给父母,另外一封写给余舒雅。
写给父母的信好说,以他龙飞凤舞的写字速度,估计用时不会超过二十分钟。但是写给余舒雅的那封就不行了,毕竟是第一次,写得不好的话,会显得唐突不说,可能对方收到信后,自己以后连再写第二封信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在小说《平凡的世界》里,摘抄了这么一段话,写在自己的日记本上:只有自己诚心待人,别人才有可能对自己以诚相待。
冥思苦想了几晚,他决定这么写开头:
舒雅:
你好!
我叫梁荆宜,和你一样是jz人。去年偶然在《少男少女》杂志上看到你的交友信息后,我就想给你写信,可一直没有时间......
这种开门见山的介绍方式,他觉得就是路遥在《平凡的世界》里所写的那种诚心待人。
计划不如变化快。
晚上六点半,营里来了通知:连队干部和党员班长们,集中到营里开会,各连队剩下的人员,自行安排活动。
七点半,看完新闻联播,担任临时连值班员的四班长任斌卫通知:穿背心大马裤搞体能。
利用作风纪律整顿这个借口来搞体能,前两天的连值班员钭星宇也是这么干的。
只不过他在组织的时候,会统筹全局各方面兼顾,不仅是九八年兵,九七年兵和骨干们都会囊括进来。
但是今天就不一样了,组织者是任斌卫,他和许才南的关系非同一般不说,整顿九八年兵,给他们这批新上任的班长树立威信,也是大多数九七年兵所希望看到的。
“所有人员出来集合,九七年兵站一边,九八年兵另外站。”任斌卫双手叉腰站在操场的芒果树下。
他的旁边站着许才南和王荣锦,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三个人应该重点谈了些什么。
站在任斌卫左侧的九七年兵,有二十七个;而右侧站的九八年兵,一共才十二个,本来九八年兵有十四个人的,一个刘新昊担任连值日;一个杜军安请假说猪圈的八戒病了,要打针喂药,来不了。
平常搞体能饲养员可以不用参加,但是这次作风纪律整顿,也被纳入到被整顿的行列。
“连队领导在去营里开会之前交待,对九八年兵必须严格要求,他们中的有些人,作风简直稀拉得不成样子。如果再任由这么下去,这些人将会对连队的建设,造成不可估量的负面影响。”
任斌卫在说话时候,旁边站着的许才南面色冷峻,而王荣锦的脸上则是频现笑容,仿佛这一天他等待很久了。
围着大操场跑十圈的热身运动免了,所有人被带到了宿舍后面的篮球场。
脚一踏上这个篮球场,梁荆宜就预感到不妙,一年前在这里发生的事,搞不好会有重演。
“俯卧撑准备!”不用担任连值班员的任斌卫下达口令,王荣锦早就按捺不住了。
九七年兵心有灵犀地集体后撤两步,他们把第一排的位置,毫无保留让给了九八年兵。
“报告、报告。”两个九八年兵并没有听到口令趴下,他们喊“报告”,就是在请示。
“你怎么回事?唐星星是身体有病,你不是好了吗?”许才南手指喊“报告”的郑建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