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拓年轻的头脑一热，收起枪就缒下了凸崖，早看好从这里可以下去的。

1121

没沿着公路走，翻过了矮坡。矮坡上3颗传感器加一个悬浮单元罩顶，灵敏度调得稍高东西就展示得巨细无遗了，杨拓有些窝火，给鬼子设计的待遇，轮上自己亲身享受了，唯一走过矮坡天罗地网的步兵就是杨大侠了。

或许不是唯一。一个光点快速游动接近，那速度是一溜小跑，不是敌人，标识是1396，139格子的6名数字化单兵呈梯形布置，4前、2后，杨拓命令 1393向其右前方移动加强了“月光小路”，自己又准备前移2000多米，西面也就是杨拓右边的1396看到后也就有理由前移了。 1396是不折不扣的老兵，打从杨拓一进部队就在班里罩着他，挡下了一些“新来的挂牌子”的事。杨拓只是没有料到班里5名老兵3名学生兵里，集训结束后副班长会落到自己头上，上任2个月一直有些惴惴的歉疚感，这也是他急于干出点成绩来的一大动力。此刻看到1396急急赶了上来，显然要与自己并肩作战了，杨拓心里挺温暖，也挺充实。格子在标准的4角展开时，6名数字化单兵中有2人是机动的，现在的情形，两名机动数字化兵并在一起成了一个前锥，格子呈五角星分布了。139号炮车在远弧车队残骸南1000米上空打了一发悬浮单元，杨拓明白班长和全班都在支持自己，这枚悬浮单元的位置说明班长的想法更进一步：再深入一些。

很快，杨拓觉察出班长比自己高明。自己只想着抓几个俘虏，班长想的是深入敌后，抓条大鱼。大鱼在南边，现在接触上的是南部叛军前锋，更南面，我华山号巡洋舰战斗群驶抵大阪湾，舰炮射程是——

杨拓在矮坡边缘猛然收住脚步，隐蔽在一丛枯叶灌木中，打开侦制通单元我方部署和装备数据、敌方各部位置和运动速度等有关页面，一页一页仔细研读起来。

1122

辟辟卜卜的燃烧声中夹杂着稀稀落落的几声爆炸，杨拓隐蔽在车队尾部路边80米坡上一块巨石侧面灌木中，观察5分钟了。这车队好像一个活地狱，响得热闹，火光熊熊，就是不见个人影子。照说，一个连级车队在路上被打瘫，后面应该上来支援部队，至少救护车辆应该上来，照时间算，应该有几个光点出现在页面上了。可是没有。

杨拓暗骂鬼子不讲人道，一支侦察部队被打掉，就撒手不管了？带路的等不上了，咱就找个代步的吧，贪婪的目光盯着车队尾部一辆歪在路边的厢型卡车，局部轻装甲，没装机枪，没见探出天线，不像是指挥车、电战雷达车，是什么，上去看看就知道了，这辆车唯一可取之处就是它看上去还算完好，也没起火燃烧。

沿着路边山坡摸了过去，20米了，近距观察一下，车头冲到路边护栏外好像悬在路边悬崖上了，车厢上没有孔窗，后面的门很大，有小型升降装置，弹药车？鬼子的制式车辆里有不装机枪的弹药车？若是，厢内没有人，人在驾驶室那头，杨拓感到自己知识不够了，书到用时方恨少，管它，就按人在车头里，那么应该从后面摸上去。从后面接近，距离15米，突突突！

一股大力把杨拓撞得仰天摔了出去。

1123

自动步枪摔出去十几米,一道尖锐的气流贴着杨拓身前擦过,下意识地翻身找隐蔽,一溜滚翻到路边护栏水泥块后面,抽出腹前一枚反步兵50钢珠弹扔了过去,不过20米的距离短兵相接,手掷的枪榴弹在车下爆炸,钢珠在车底盘下反迸乱射,接着，车头驾驶室一个人影跌翻出来,倚着车身，自动步枪打出一梭子子丨弹丨,杨拓眼前的水泥护桩碎块乱蹦,手里没枪,第二枚钢珠弹刚抽出来,车头边那鬼子身子一滞,像滩泥一样慢慢软倒。

老兵就是老兵，隔着200多米一个点射办了驾驶室爬下来的那个，车底下那个是被杨拓的钢珠弹灭了。1396和杨拓碰头后俩人一分析，判断车头里两个鬼子遇袭后一个受伤了另一个爬到车底下躲避，以为炮击之后打埋伏的步兵会冲上来，吓得一直缩在车底下不敢挪窝，直到打了杨拓一个冷不防。

杨拓现在深深感激一年的训练和中岳级装备救了自己一命，挨了3发子丨弹丨还没光荣了，不是侥幸，是建立在科学基础上的。

中岳级步兵的装备与各种姿态下的防护是有机联系的，经过了精心的分析和设计。杨拓接近车后厢时是标准的躬身低姿跃进，教官说这个姿态脸部以下膝部以上80％的正面投影面积都得到了防护，中岳级自动步枪两侧挂装的弹药盒里有200发子丨弹丨，两个大弹药盒加上枪身、侦制通单元屏蔽了端着步枪躬身前进的步兵前面很大的一块面积，12枚枪榴弹插在胸腹前弹袋内，多功能工兵铲斜插在前胸防护了很大面积，它们的位置又巧妙地填补了步枪几大件的空档，50枪榴/手榴弹只能被引信引爆，剧烈撞击以至子丨弹丨打上是打不爆的，防弹衣的几块多层复合陶瓷板块填补了剩下来的空档，躬身低姿前进时，脸部以下，除去膝部以下和手臂，绝大部分躯干都得到了防护。干粮、罐头、急救包装在多功能折叠单人微型帐篷兼背囊里面，水壶和备用电池也在后面背着，取得了前后重量平衡。膝部以下到作战靴的防护力也不弱，尖锐的山石和荆棘都无可奈何，微小当量的致伤型反步兵地雷也基本能挡住，杨拓明白这个，所以刚才放心地让大蛇试上一口。趴在车底下那鬼子只能打到杨拓胸部以下，这么近的距离开火以为万无一失了，结果3发子丨弹丨一发打坏了杨拓一枚枪榴弹，2发打飞了杨拓的自动步枪，拣回来一看，右边弹盒被打烂，侦制通单元也被打坏了。

杨拓刚进班里时，只管喊了1天老谭就被1396扳过来了。数字化步兵要习惯单兵作战，时刻清楚本班各编号单兵的位置，平常训练就必须养成习惯，老谭――1396问杨拓你刚才在阅览室抽烟了吧，杨拓说你刚才在1号蹲的时间太长了，小心犯痔疮。

1396原在38集团军是机械化步兵出身，对车辆很熟，把车鼓捣着了开车下山，杨拓在旁边观察了车子暗暗心惊，炮弹片把驾驶楼子打穿了七八个洞，两个锯齿狼牙般的破孔透进淡淡的月光。可以想象当时的情景：先落下来的炮弹炸毁了车辆阻塞了道路，后落下来的炮弹都是电子引信设定爆炸时间的，155炮弹凌空低炸，四散激射的密集弹片扫倒了惊惶失措下车找隐蔽的鬼子。 所以， 在凸崖上等了半天，什么也没等到。

1124

老谭打了2发50传感器之后，前方的可能目标清晰细致起来。距离前方路旁一座独立家屋500米，系统显示独立家屋可能停了一辆装甲车辆、七八名日军。老谭手握方向盘转脸问杨拓：“1392，要不要下车摸过去？”杨拓说：“减速，还是用炮吧。”说着，按下老谭侦制通单元页面上的射击按键。

卡车以30公里/小时的速度开，距离独立家屋200米时，“日日――”的啸声划破夜空，3发155炮弹砸进独立家屋，火球蒸腾碎块四迸，卡车从烈火燃烧的废墟边开过，杨拓转头看了一眼，不必下车搜索，节约时间，就算剩下两个活的也不会对卡车开火，日军不懂中岳实验步兵的战术条例，也就无法判断这辆自己人的补给车与3发炮弹的联系。至于独立家屋是否还有非武装人员，杨拓狠狠甩了一下头，正常情况下平民应该躲出去隐蔽，而且，这是战争，是日本法西斯发起的战争。杨拓心里对自己说。

侦制通单元上显示接下来的2公里没什么情况，杨拓从驾驶室小门进到车厢又仔细搜检了一番，回来抓着一挺日制通用机枪，架在驾驶室枪口指向右方山坡，中岳级弹药所携有限，能节约尽量节约，递给老谭一个拉开的猪肉罐头说：“慰劳一下五脏庙。后面东西不少，有吃有喝有弹药，鬼子打算一路开到东京去的。”伸手帮老谭把着方向盘，老谭下手抓，三口两口干掉了内容把罐头盒朝窗外一甩，接过方向盘说：味道跟咱们的不一样啊。杨拓说还有清酒，20几度的，你要不要？下一个目标还有1分半钟。老谭说俺不喜欢那鬼玩艺，没劲。杨拓说这你就不懂了，清酒可是好东西，俺们校区里那家日本料理店，喝一小壶就百多块，俺还存着半瓶呢，这次捎两大瓶回去存那店里，缴获的真东西，让吧台那妞高看俺一眼。老谭说你想的美，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忘了？一些缴获要归公。杨拓惋惜地叹口气，扬起手中酒瓶狠干了长长的一大口，瓶子往车外一摔，说：“下一个到了，干活儿！”

前方600米是一个公路哨站，杨拓以老谭的中岳步枪上的激光测距校正了一下数据，按下了射击按钮。

1125

卡车停在路边，两人下车隐蔽在距卡车100米的灌木丛里，杨拓用步枪上的微光夜视看400米外的哨站，15千米射程的偏差，这里是条例规定的数字化单兵接近目标的红线了。低声对老谭说：“9个鬼子，临时设的，没有哨站设施。”老谭说：“他们走我们这里是一个连级轻型车队，加上一个中队的迂回部队，不是迂回我们，是想包抄我甲府阵地右翼。”啸声掠过，杨拓看着哨站上空的爆炸火光说：“我点了2颗155钢珠，1391照例加码，3颗，这回舌头大概是没得问了。” 老谭说：“其实也甭问了。到这里都看不到他们的后续攻击部队，那个中队是迂回二连的。这里，鬼子一个轻型车队本想顺着这条小公路侦搜前进的，现在不知道怎么办了，全线都被我们打懵了，大概估计我们至少是1个炮兵师，按惯例推理以为我们还有至少一个步兵师。”

杨拓说：“同意。不对称攻击包括维间的正交攻击，点对面是正交的吧，咱们深入进去，以点打面。甭管鬼子有什么花花肠子，反正打烂它！” 老谭说：“对！侦察明白了就炸个明白，没侦察明白就炸个糊涂！管他什么鬼部署，炸烂了就完了！”

两人上车，一路开了下去，杨拓说：“鬼子现在不及反应一片混乱，咱们快速深入反而安全，速度也是防御，老大说过速度也是装甲，在则的！俺通知139车前移了。还有一个钟头天就亮了，咱们抓紧！”

杨拓和老谭的卡车如一柄尖刀，深深插入日军阵线。

11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