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弧上车队还没露头，屏幕显示22个光点排成弧线渐渐逼近，速度30公里每小时，距离4500米。估计是一个连级侦察分队。没看到有直升机，鬼子的直升机也打得差不多了。这仗打到这份上，你就不应打了，卫星没了，空军没了，海军联合舰队残部正被中岳岛主舰歼灭，你就剩下一点配置不全的陆军，光靠人多有什么用，这里又是夜间、山地复杂地形，你的无人机又不匝地，加一块，还不是给俺们开张露脸的机会，实验步兵嘛，就得不断做实验，在实验中摸索前进，老爸讲过实践哲学的道理。既是做实验，就得有实验对象。你说当今这世界说大也不大，谁当俺们的实验材料最合适啊？就是你了，不要往两边看。识时务者为俊杰。日本的军国主义教育怎么培养不出俊杰来，净是一帮没头苍蝇。

杨拓暗自感叹，却不动手。打得早了，步兵下车早，在系统的探测边缘上，不能保证没有步兵漏网。这些情况，班长在炮车那里同样看得清楚，自己这里就是多了目视，直接感知，条例上不要求直接感知，可是排长布置任务时说了要注意保护自己不被鬼子徒步散兵偷袭，既然有这句话，俺就有理由了。

这几分钟真长。干等着没意思，干点什么呢？刘教官讲过任何多余的动作都是错误的动作。等就等吧。参军前在大学生活区大院里，杨拓在淮河边上长大，之所以自称“俺”，是因为在网络上绰号“90愤青”，既是愤青一族，照规矩就俺不离口了。“90愤青”是游戏世界里颇具名望的大侠，杨拓竟然挣网币混了一台高配置的电脑，让他老爸惊讶不已。现实世界里，自己一般被看成娇气得要命的独生子女，自理能力都不行，别说打仗。软磨硬泡参了军，还是亮出了“90愤青” 大侠的名号，真是人的名树的影，招兵那眼镜显然是个会家子，一听就眼睛一亮，原来人家招的就是数字化步兵，自己也就货卖与识家了。

身后悉悉嗦嗦。杨拓头皮猛地一炸——什么高手能接近俺到这个距离还不被察觉？往崖里一靠翻身枪口指着——竖起身子的一条大蛇！距离1米！杨拓浑身发紧，慢慢把右腿伸过去，作战靴和防护服裤子谅这蛇也咬不透，吸引注意力，枪是早放在电磁冷发射位置上的，那蛇昂立不动，杨拓扣扳机，嗤嗤！大蛇被子丨弹丨的冲力带飞出去摔下山涧了。 遍体冷汗。 原来这半边向阳半边阴茅草丛生的凸崖是这蛇的老窝，唉，谨致歉意，怎么打到你老家来了。为什么系统显示不出这东西来？一只兔子都能找出来。嗯，俺把灵敏度调到轻型车辆和人体级别，加上这蛇没有体温，和兔子不一样，红外也不给信号了。

远处隐隐马达声，杨拓惊回首，鬼子的车队不开车灯，在银灰色带子般的远弧尽处冒出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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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照章操作，没什么主观能动性可发挥的。杨拓只是在侦制通互动视屏目标类型页上在6×6轻装甲车辆图标上点了一下，知会班长。刚才大家都以为鬼子会来4×4的。有什么区别吗，其实对155弹来说，也没什么区别。杨拓循规蹈矩地办完手续，美滋滋略带紧张地透过微光夜视仪光学目镜看，就等着收获了。

第一辆鬼子车上，一个小子探出顶盖拿着个什么往两边看，小子，多看几眼吧，过这村没这店了。杨拓忽然有点可怜起小鬼子来了，你说你们，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和我们开战？历届首相都说“和中国永不再战”，红口白牙的，今天怎么又登陆我们的台湾了？是没错，台湾那帮没出息的独派分子勾搭你，弄了个什么日台共同防卫协定，靠，勾搭你你就上钩了？这么没定力？陈选举那小子就是为了转移视线，大家注意力别老盯着他老婆那几粒来历不明的大钻石，你就真那么傻？还不是你自己就想，你要不想，肯定能做到坐怀不乱，苍蝇都不盯没缝的蛋——

日――日――日，空中想起啸声，可不是那话儿来了？许你日，就许我日， 杨拓思绪未定，大团的火球在车队里爆开。

3分钟过去了。远弧上车辆残骸里爆炸连连，辟卜燃烧，没什么惊慌逃窜的身影。又是3分钟过去了，杨拓失望地看着液晶视屏，矮坡上什么东东也没出现，俺的必经之地怎么没人赏脸呢，这一关卡你得过呀，剩下几个活的？不过下一关，怎么到目的地？怎么升级拿补给？唉，活人比电脑就是孬，没想到，没想到剩下的下车不往前冲倒往后跑，孬啊，下一关卡玩不成了，俺还等着你几个步兵翻过矮坡，踏上近弧的银色之路，在皎洁的月光下，被俺的电磁冷发射子丨弹丨嗤嗤——1枪1个呢？ 不尽人意，不尽人意啊。

你下一拨什么时候来？要来赶紧，别磨磨蹭蹭的。

这仗说不定什么时候说停就停了。我们上面总讲究仁爱，过一会说不定就喊停了。中日世世代代友好下去嘛，打一仗管2代半世的友好，世世代代要打几仗啊？人家都说日本还差一次，但愿这是最后一次。长点记性，别老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守着你这么个邻居，烦不烦。

俺现在总得打点什么。不能苦练了1年，皮脱了好几层，真赶上到鬼子地盘打了一仗，凯旋，回去了，鲜花如潮，漂亮妞蜂拥而来，等一问你的英雄事迹，都打了些什么啊？ 总不能说：“就一条蛇”。

不行，一定得再找点什么打打。

思前想后，20分钟后终究按耐不住，嗤嗤两声，往鬼子来向的山下随便打了3发50传感器。5千米以内，总得有几个倒霉蛋让俺的枪榴弹开开张吧？20秒，新传来的页面定格，杨拓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一二百个绿色光点！ 什么东东在下面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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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拓脑子里在紧张盘算。系统的边缘外伸，显然是自己刚才新发射的3枚传感器的结果。我方同步卫星看不了这么细，能看到的东西早显示出来了；低轨卫星昨天白天被老美干掉了大半，中岳岛离心电磁主炮刚发射的空天飞行器低轨卫星链环恢复了我们的卫星探测水平，新发现是不是新卫星链环和新传感器联手的作品呢？

打开传感器分布页面，点选“1392”，自己发射的9颗的位置和频谱清晰显现出来，对照一下，新发射3颗中的东南角的那颗作用范围的边缘够得上目标区，这颗的固有正弦波频率是××××兆赫兹，这个频率被矮坡上的悬浮单元接收，也被邻居格子微弱接收，交叉测定了这枚传感器的位置，然后系统自动调整灵敏度寻找这个频率的回波，发现了大量反射波，按尺度扣除了房屋等大型物体，加入人体尺度和附有长棍状金属物等边界条件，计算机分析最大可能地排除了赤手空拳的人和扛着鱼竿的平民（不过如果大半夜的跑去钓鱼，这平民也够讨厌的），系统能够做到区分碳素鱼竿的反射特征和枪管的反射特征…，

这些是教官讲过的，在杨拓大脑里一闪而过，接下来就是他的主观能动性了：可疑人体目标还是太多太杂，计算机不能肯定，结果页面一直没有给出，就在这时中岳岛新发射的低轨卫星链环调整好开始工作，近地红外扫描是根据地面指示作出的，我们格子的指令中包括俺刚打出的新传感器发现的不确定信息，班长炮车的计算机就定了，发射上去要求重点扫描，卫星当然不会到处扫，地球太大了扫不过来，接到地面各部的指令后分类归纳做重点扫描，其中新发射东南角那颗（139209）附近区域是按班长炮车的要求做的人体红外特征扫描，与悬浮单元的近距俯视扫描结果比对印证，这下子把其它乱七八糟的东西排除掉，目标结果页清晰给出，页面右下角数据说明：188名步兵，与距离300米的20个车辆型金属物做背离运动，速度0.9－1.1米每秒，嗯，这帮兔崽子距俺8500 处下车步行，方向是×××.×××，咦，这不是要抄俺的后路吗？

后面没有公路的，只有山间小路，数据库也记不了那么细，这就靠俺的主观能动性判断了，人脑是干什么吃的？何况俺这颗还是90愤青大侠的脑袋。 一个中队的小鬼子下车步行，想沿山间小路徒步迂回我阵地后方，嘿嘿，想得美，

走在山间的小路上，

银色的月光在荡漾，

呜呦哇呀他们唱，

因为一排炮弹在炸响，

杨拓唱着，按下了射击按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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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完巴掌大的互动视屏上的射击按钮，杨拓语音命令1393号数字化单兵向自己的“后面”也就是东东南方向移动1千米，填补了鬼子“月光小路”分队必经之地的空档，语音立即被压缩，压缩数据包瞬间猝发，2秒钟后收到1393回电：“明白”。至于要不要补发几枚50传感器，那是1393的事，他可以自己发，可以调动我方任何火力，也可以什么都不做，对于一块确定的地域或是一个确定的目标，最靠近的人权阶最高。

炮弹呼啸着从头顶上飞过去，杨拓数着数，3秒钟一发，数到20发时，139炮还是不停，杨拓低声自语：“够狠。”按他的计算，15发就足够了，其中 10发是锥形向下喷射的钢珠弹啊。看看139炮车的页面，我靠，预算打30发，干什么这是，不过了？后面还有大仗恶仗要打滴（心里隐隐感到这仗快打完了），这样车上弹药就干出去一半了，地效机在附近2处放下数字化兵时还放下了几十箱弹药，两个弹药储备点加一块，155弹药一共是两个基数，这次不是陆上运动，空中投送力量又不足，弹药车都没上来，连里有更大的弹药储备，摊到本班也不过一个基数，数字化机动阻击30小时，要说省着点，弹药也够了。

30发打完，远方传来的低沉隆隆声还在山间回荡，声速慢啊，杨拓知道现在看页面不会知道战果，再等3分钟，看看有几个剩下的能走出炮击现场。原地不动的，体温下降差值已够悬浮单元红外灵敏度测出了，体温不下降的，等着吧，打完了要是还没人管你，我们去救死扶伤。就地找到隐蔽所钻进去的就是命大的了，你不能总在里面猫着不出来吧，出来遛哒遛哒？不完成任务了？

通讯框里闪烁，触摸打开，哈哈，126号炮车询问要不要支援射击。打开126的页面，120发炮弹满满的，原来这几位老兄刚才在甲府公路阻击战里没捞着开炮的机会，离西边也算近，够得着，可你是二连的，捞过界了吧？俺还没开张呢，英雄事迹还是空白呢，想了想，请126打一发悬浮单元罩在“月光小路” 地区的头上，给兄弟部队点面子吧，就这样回电。这事恰是他这管本班数字化单兵的班副的权限范围。接下来的事，怎么弄几个鬼子亲手打打？

感觉到什么叫守株待兔了。这滋味真难受，矮坡上还是静悄悄的，近弧的路面上当然还是空空荡荡。看来鬼子的战斗意志真的不行了，才挨了一次打击就缩了。活着的都跑下去了，没有往前上的。慢着，活着的跑了，死的躺在那不动弹了，半死不活的呢？一个连级车队总得剩下几个伤兵吧？俺下去看看，救死扶伤嘛，抓几个俘虏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