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纳士官其实不是上士，而是不折不扣的上尉。15年的军龄了，若还是名副其实的“声纳士官”才怪。现代军舰上当声纳官比较轻松了，可以用眼睛看视屏 —那上面亮度阶梯表示声音大小，颜色表示频谱，上个世纪60年代舱内椅子上一个响屁就差点震聋声纳士官耳朵的苦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声纳上尉的耳朵今天很安全，却有些不大相信自己的眼睛。

先是日本人的一艘春汛级变成了2艘，然后一艘消失，再后来剩下的那艘日本春汛潜舰突然疯了，竟然先击落了P3D反潜机，再控制鱼雷调头攻击330潜舰！

声纳士官的报告上去了，明显地舰长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老实不客气地叫他“睁大狗眼看清楚了”。然后舰长自己冲下来睁着他那双蛇眼看（上尉喜欢狗，不喜欢蛇，何况舰长在全舰官兵中人望很差，心地就像是伊甸园里的蛇），

接下来，舰长的蛇眼和上尉的英俊目光都明明白白看见日本潜舰突然发射鱼雷，那鱼雷冲向，冲向，冲向了本舰！舰长和上尉都开始不相信屏幕，日本人疯了！他们想发动第二次珍珠港事件吗？！

189

美国小鹰号航空母舰。

中国人的电磁屏蔽刚撤销的时候，小鹰号就重新成为盟军的指挥中枢。

所有的部署都已经做好，整个远东美军都在屏息等待他的命令。

P3D反潜机爆炸不久，接到SSN330报告，日本春汛射向中国舰队的两枚鱼雷突然调头攻击美舰，

两个明确无误的点连接成了一条明确无误的线。然后提康号报告受到春汛的鱼雷攻击。这是这条线上的第三个点。此前所作的判断和部署都正确无误。刚才调整部署加大了打击日本舰队的力度，也是正确的。

司令官哈希尔中将看到猜测的证据已经成为事实，就没有再犹豫1秒钟。他冷冷地迸出了一个最后的单词：“开火！”

中将崇拜半个世纪前的麦克阿瑟五星上将，处处都要学得象一些，即使心中开始发颤，仍然控制声调冷冷地说出那个单词，然后，中将叼起了玉米棒子芯烟斗。

190

美国提康号巡洋舰。

声纳士官声音颤抖地报告：“日本潜舰的鱼雷1枚现距我舰2千米！航速60节！9秒钟后命中我舰！”

提康号巡洋舰舰长：“左舵65度！全部停伡！发射我舰声纹诱饵鱼雷！”

巡洋舰转过头来舰艏对准鱼雷来袭方向，然后全部停车静止。

四 保持现状？ 191-200

191

96级潜舰。

距离里根号只有6000米了，航线并不是径直从里根号底下过去，而是与里根号6000米半径圆相切，现在是最近距离。

控制舱内的高级军官都知道“中岳计划”的主要内容，大家情不自禁把眼睛对准舰长，但是，舰长直到远离里根号9300米了，仍然什么也没说。

政委很平静地发问：“为什么不开火？”

这句话由政委一问出口，控制舱内的气氛骤然凝固起来，副舰长用很大的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手不要模到腰后的手枪。

192

美军大批舰载机呼啸飞临中国舰队，已进入5000米的刺刀见红的距离。这个距离内空对舰导弹的打击很难防御，同样，距离太近一切飞机的隐形效果都消失不见，飞机也不容易逃过舰对空的导弹打击。

中美双方指挥官在此时刻都感到巨大的心理压力，心理素质和判断能力受到千钧一发的考验。

海水在机群的巨大轰鸣声中静静地震颤，驱逐舰和护卫舰岿然不动。

谁也没有发射什么东西。

美军主力机群突然调头，直冲日本舰队方向飞去。

193

中国现代级驱逐舰。

美军的导弹群竟然转向日本舰队扑去,指挥舱里的军官们一时间面面相觑。少将注意到有一位年轻参谋的神色似乎与众不同，在少将观察的目光中，年轻参谋跨上一步说：“司令员，美军导弹的识别系统还起作用，可能打不到日舰，我们是不是对日舰实施窄带压制？”

少将嘉许地点点头，命令：“按美日识别码频带对日舰区域实施全功率电磁阻塞。”

中国海军还未能破解美日海军的识别码本身，但是已经掌握这套识别码的频带。这个频带并不宽。

中国舰队头上罩下来的电磁保护伞突然消失不见。同温层边缘，功率强大的电战指挥机集中全部功率于一个很窄的频带，以窄方向瓣密集照射，一把无形的电磁“保护伞”罩在了日本舰队的头上。

194

F22舰载机群掠海低飞隐形突防。日舰的电磁雷达虽然性能超卓，但对于等效反射截面只有一个鸭蛋大小的F22在15千米的距离上仍然侦搜困难，何况舰载机现在是贴海面低飞，雷达直射波被地球的海平面曲率隔断，反射波散射波无能为力，海面杂波太大，电磁雷达无法发现这群掠海攻来的飞机。

头上，一团团浮云漂浮，浮云间隔中低轨卫星的光学侦察和红外雷达本可以报告这群来袭者，但是，美国数十颗低轨卫星组成的环地球侦察卫星链环发出的不间断侦测数据不是直接发给日本舰队，而是通过两道美方的中转站转给日方的，此刻，这个早就精心预设的布局发挥了作用，低轨卫星链环的对日信号传输突然被切断。

日本也有多颗低轨卫星以不同角度从演习区域上空飞过，不过卫星数量不足，存在着大大小小的间隙。美军舰载机群接近日本舰队到关键距离的1分钟时间恰恰利用了这个间隙。

195

还在舰载机主力机群向中国舰队扑去的时候，2架掠海低飞的F22舰载机已经最先到达中日舰队中间海区，投射下所载的全部12枚超音速巡航导弹之后， 2架舰载机又射出4枚空对空短程格斗导弹，然后调头返航依旧掠海低飞，飞出去8千米后拉高到千米高度，明晃晃地示形给日本舰队外围警戒的3架直升机，立即吸引了直升机雷达的关注，

日本88舰队虽然有不止8架直升机，但是没有电战指挥机，这一战术配置上的缺陷立时显现了出来，日本海军虽然吹得厉害，其舰载直升机也装置了相控阵雷达系统，但是这个相控阵雷达系统尚不能同时有效跟瞄多个不同方向的隐蔽度相差很大的目标，远处的驱逐舰雷达系统不能与直升机形成立体相控阵雷达网整体合成扫描，日本自己的低轨卫星有较大时间间隔，而美国人的低轨卫星链环信号则被突然断去，

2架跃升到千米高度的F22同时打开主动雷达发射电磁波，这个明晃晃的目标与急速掠海低飞的导弹在隐身度上形成很大的反差，日机相控阵雷达不能以强度差距很大的灵敏度同时扫描不同方向上隐身度很大的目标，就像被一道强烈的灯光照花了眼睛一样，黑暗中悄悄袭来的导弹未能被直升机相控阵雷达察觉，

美军的4枚格斗导弹没有使用载机被动制导也没有使用弹载雷达主动制导，而是被数百千米外空上的低轨卫星实施毫米波垂直照射制导，悄无声息的格斗导弹直到肉眼目视距离才被直升机发现，连一则电讯都来不及发出，3架直升机在飞行员的惊呼声中突然冒出了大团的浓烟烈焰。

数秒钟后，12枚超音速巡航导弹从海面一掠而过。

196

日本演习舰队。

最靠近中国舰队方向的水面舰艇是若叶号和阳炎号驱逐舰。

毫无预警，舰载雷达辨识出掠海低飞的超音速反舰巡航导弹时，若叶号甲板上的水兵目视也发现了数条淡白色尾迹掠海急扑而来，

“那是什么？”发现者手指淡白色尾迹惊呼，同伴转头看时，已加速到6马赫的末端速度的巡航导弹一霎时就扑到眼前，

刺目的白光在若叶号驱逐舰甲板腾起，稍迟数秒，两艘6500吨级的驱逐舰中部舰身都爆出大团的火球，阳炎号驱逐舰还能来得及发出报警电讯，随即在连连的巨大爆炸声中尾随着若叶号沉入海面。

197

96级潜舰静静地停止于小鹰号与里根号之间的300米水下。24枚鱼雷静静地鱼贯射出，同样使用洛仑兹力电磁推进的鱼雷同样噪音极低，第一代电磁推进舰艇使用内燃机驱动发电或核反应堆驱动发电，技术都已落后；第二代电磁推进使用了高效电池加电效率较低的周缘洛仑兹力推进或者为了加长电磁场作用轴线长以减小电流提高电效率使用噪声较大的螺旋推进管，中国海军现在使用的是第三代电磁推进技术，燃料电池取代内燃机或核反应堆的结果使其体积可以小到容纳于鱼雷之内，构成了速度很高噪音极低的最新型潜射鱼雷。

鱼雷分向各个航空母舰、巡洋舰和驱逐舰奔去，射向小鹰号的有4枚，可是射向里根号的却只有一枚。

指挥舱内，副舰长额头爆起青筋，一字一字地压低声音质问舰长：“为什么只打一枚？”

舰长似笑非笑看了副舰长一眼，问道：“谁是舰长？”

副舰长嘟哝道：“当然是你，教授！”

副舰长一直在潜艇干了二十多年，前不久由一艘功勋潜艇艇长调任96级的副舰长，舰长则原为海军指挥学院潜艇作战教研室主任，拥有教授头衔。

舰长说：“我说只打一枚。”

198

美国里根号航空母舰。

黑猫直立起身子向他扑来。史密斯舰长力图保持冷静。

或许，他是此时此刻美军舰队中唯一能够保持冷静的人。今天的事情瞬息万变，指挥官在极短时间做出反应，只来得及思考，讨论、开会的时间几乎没有。

日本春汛潜舰要向中国人发射鱼雷，在中国舰队下面的时候是最好的机会。如果为了造成是美军发射的假象，那么在到达青岛号东面时就可以了，在那个位置发射已经足够中国人误会。为什么要接近美军舰群到如此地步才打？让中国人看到，美军最外层的舰载机不发射导弹鱼雷，而要巡洋舰甚至航母来发射，岂不是怪事？中国的青岛舰的后面，为什么传来强大的宽谱噪声？为什么超低频分量很重？那3声深弹爆炸意味着什么？不可解释的是，中国人明明抓住了春汛，会让它顺顺当当回来吗？

2艘“春汛”的距离太近。鱼雷比潜舰快得多，即使对于快速的春汛级。为什么诱饵鱼雷与同向的春汛舰本身离得那么近？

特别是，如果日军执意攻击美军，以至要打掉我们对中国舰队正面警戒线上的反潜机和潜舰，那就是一场全面摧毁我们的战略行动，这样一场行动应该很好策划和部署，日本舰队应该在我们的下面潜伏一艘潜舰，配合从他们那个方向发起的进攻，为什么却只是临时调动一艘在中方那里潜伏的春汛跑过来攻击我们？

一个可怕的念头袭入脑海。黑猫狠狠咬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