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创点点头同意了:“好,你给家里写信让她们来吧。”
“是。”
“打过点路费去。”
“是。”
次日,林创在丨警丨察局办公室看到《申报》发表了一则新闻,《京剧名伶“小百灵”阎氏玉珠香消玉殒》,具体细节则是“于十一月七日晚不慎中煤毒身亡。”
有时间有死亡原因,没有死亡地点。
虽然有些模糊,但这家报纸还是保留一丝良知,没有替阎玉珠美化遮掩。
林创看罢这则新闻,暗道:“追名逐利无可厚非,但大节有失却不值得可怜,戏子,呸!”
把报纸顺手撇到一旁,拿起昨日的《警情简报》看起来。
看得出来,丁曼丽很用心,《简报》上的消息都是发生在昨天的案子。
不过,林创扫了一眼,除了打架斗殴的,没什么大案子,也没有有价值的情报。
放下简报,林创忽然想起马场浩二来:“不知道这家伙招没招供?若没招供,我有没有参加审讯的可能呢?”
想到这里,林创拿起电话,打到中野云子办公室。
正好中野云子在。
“云子小姐,忙什么呢?”林创问道。
“有什么事?”中野云子一听是林创,语气就不大好。
“没什么事,想你了,想我没?”林创故作正经地说道。
“林大局长,你不忙别人可忙,别说这些话恶心人行不行?”中野云子一个字都不信林创的。
“不要这么无情嘛,是吧?想你说明你美丽性感,要是你长得跟八万似的,让我想还不想呢,别不识趣好不好?”
“有没有正事,没有正事我挂了。”中野云子没好气地说道。
“别挂别挂,有正事。”
“说!”
“我们的老朋友怎么样了?”
“马场浩二还是田中因和?”
“都算吧。”
“田中因和全招了,反正三浦三郎也没打算抵赖。可马场浩二只说是个人行为,没人指使。”
“不对,这人不老实,肯定有深层次原因。他跟西尾寿造又没有仇,为什么要上三浦三郎的贼船?”
“是啊,他的这个说法没有说服力。”
“用刑了没有?”
“田中因和没有用刑,马场浩二用刑了。可惜没用,这家伙受过训练,熬得住刑。”
“我觉得你还是顾念旧交,不肯来狠的,要不要我帮忙?”
“我倒是想,可惜晚了,今天一大早就被送回国了。”
“啊?送走了?”
“是啊,你很惊讶?”
“当然惊讶了,要是定了罪,我还想给他送一桌酒席呢,虽然我俩不对付,毕竟共过事嘛。”
“呸!别说得那么好听了,我看你纯粹是想假公济私!”
“什么假公济私?别诬赖好人哈。”
“他得罪过你,平时又不吊你,是不是想借着这事揍他顿狠的?我还不知道你?笑面色魔!”
“色魔,小姐,不是恶魔,不明白二者的区别?”
“共同点都是魔!行了,不听你胡说八道了,挂了。”
“别挂……。”
林创喊了一句,但听到听筒里传来了嘟嘟的声音。
“嘿!提上裤子就不认账了?刚升了官就不认人了?忘了你升官是谁的功劳了?”……
“让松浦淳六郎跑了?”
“跑了。”
“嗨,遗憾啊,要是把他给打死或者俘虏,才叫真正的完胜呢。”
“日军的战斗力非常强,能取得这样的战果已经十分不错了。而且,此战的重要意义不仅在于大量杀伤了日军的有生力量,还彻底粉碎了日军想要半年内占领中国全境的企图,大大激励了全国军民抗日信心。委员长说了,此战之后,日军想再次西进那是休想。”
“好,好啊,这个消息当浮一大白!”
林创激动地站起来。
此时的他,真想来一碗酒,一饮而尽。
“老板,临行前,李老板特意让我给你捎句话。”赵元祥见林创站起来,自己也跟着站了起来。
“讲。”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
闻言,林创渐渐冷静下来。
是啊,革命尚未成功啊。
万家岭大捷虽对日军造成重创,但距离把他们赶出中国这个目标,还是很遥远的。
作为特工,允许你喜悦,也允许你悲伤,但一定要把喜悦和悲伤缩到最短,把真情实感深埋于心底。
因为,战斗历程还很长,万不可疏忽大意啊。
林创转了一圈,思绪很快就要回到现实中来。
“元祥,还带回什么指示?”
“老板有三条指示。第一,虽然wh会战咱们取得了万家岭大捷,但敌强我弱的总体形势没有得到根本改变。现在有些人还在大唱悲观论调,说什么曲线救国,更有甚者,暗中跟日本人谈条件做交易的大有人在。估计近期有很多政客会投敌叛变。老板的意思是要杀一两个影响巨大的,以儆效尤。”
“这个任务我接了。”林创慨然说道。
“不,老板说您现在树大招风,不可轻动。这个任务由总部行动大队具体执行,我们只需予以配合即可。”赵元祥道。
“怎么配合?”林创问道。
“暂时不需要我们,如有需要,上边会给我们指示。”赵元祥说道。
“第二呢?”
“第二,您要求的译电员已经有了人选,现在老板正在布局,很快就会抵沪。”
“这人是谁?我认识吗?”
“不知道,老板没说,卑职也不敢问。”
“第三呢?”
“第三,重建sh站情报科。这是人员名单和具体资料,请您过目。”
说着,赵元祥打开皮箱,拿出一方砚台和一根针,用针在砚台下方捅了几下,再用力一分,砚台底座下来了,从中取出一个折纸,递给林创。
林创打开,仔细看了一遍,就将十五个人的资料全部记在了心里。
把折纸还给赵元祥,赵元祥原样封好,把砚台放进皮箱。
“元祥,上一任情报科几乎全军覆灭,细想起来,有敌人的狡诈,也有我们工作的失误。这次重建之后,一定要吸取教训。我的要求有三条:一,所有情报员分成三个小组,你直接和三个小组的组长单线联系,中间不要再设副科长,田春耕的事情告诉我们,多一道环节,多一分危险,万万不可再发生类似事件;二,经费由你用现金发放,一次可以发放一年,除你之外,绝不允许再设经费账户;三,无论情报多重要,情况多么紧急,必须以社会角色为主,万不可在跟社会角色产生冲突时,把社会角色忘掉。”林创说道。
“是,卑职一定遵照执行。”赵元祥应道。
“这个……。”
“什么?”
“算了,没事了,你走吧。”
林创想问一问田碧瑜、吴良策的消息,又一想,赵元祥来去匆匆,他也未必知道。
再说,自己跟这二人的关系最好不要提起,少一个人知道,对他们来说就少一份危险。
赵元祥走后,林创瘫倒在沙发上,田碧瑜的形象出现在脑海里,一时之间再也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