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也文说得对。假设林明是地下党或者军统,在救人和锄奸这两件事上,他也一定会有行动,只要盯紧了他,就一定可以找到其破绽。”丁默村说道。
“是,主任说得有理。关键是行动大队在主导这件案子,卑职就是想插手,也无能为力啊。”唐惠明苦着脸说道。
他已经想明白了,查林明看似是查敌特,根子上是特工部内部权力之争啊,如有可能,他才不想趟这浑水呢。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惠明,你不必明着插手,只须暗中派人盯着林明、段秋水和尹力三人即可,让也文配合你,凭你的能力,这一点并不难办到吧?”丁默村道。
“主任,近期卑职科里非常忙,几所大学都有人在煽动闹事,还有几张报纸也出现了抗日言论,卑职的人都在暗查其中主要人物,实在是抽不出人来啊。”唐惠明道。
“惠明,你不要推脱了,我知道,你是怕吴四宝和日本人。我可以告诉你,林明之所以能得到犬养太君赏识,最关键的一点,还是钱起了作用。如果咱们有证据证明他是军统或者地下党,你想,犬养太君还会保他吗?告诉你,不会。为什么呢?一是林明是敌人,不是朋友,没有保他的基础;二是林明一倒,日本人不是可以名正言顺地把他的产业收入囊中?也就是说,只要能证明林明是敌非友,日本人高兴还来不及呢,还会保他?”丁默村道。
“是啊,老唐,只要林明倒了,你就算是立了头功,以后你在日本人心里的位置就重要得多了。另外,你的社会福利委员会副主任也就稳了,有主任为你撑腰,以后你就发达了。你说咱们干这行为了什么?还不就是为了发达这两个字吗?”傅也文在一旁敲着边鼓。
唐惠明听了二人的话,低头不语。
他内心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一边是高官赏功,一边是势力强大,自己靠向那一边都不是什么好事。可关键是,今天如果不答应,高官大功跑了不说,还意味着彻底得罪了这一边,没什么好处啊。不如我暂且答应着,先按丁主任的意思办着,若是真的发现了林明的破绽,那就坚定地跟丁主任走下去。如果查不到实据,也可以稍稍向那边透个口风,让那边知道我的难处。
如此,可进可退,可收可放,如何决断存乎一心,不致受制于人。对,就这么办!”
打定了主意,唐惠明当即痛痛快快地表态道:“主任如此看重,卑职若不识趣,就辜负了长官美意。主任,这个任务卑职接了。”
“好,要的就是你这句话。”丁默村见唐惠明答应了,立即笑了。
“请主任指示。”唐惠明道。
“我只说两点。第一,此案由惠明主办,也文配合,希望你们两人精诚团结,把此案办好。”丁默村道。
“是。”唐惠明和傅也文站起来说道。
“第二,保密。林某人在特工部关系很深,需要防备哪些人不用我多说,重点是惠明在选人时,首选心腹,以林明不认识为基本条件。牵一发而动全身,务必小心啊。”丁默村道。
“是。”唐惠明和傅也文应道。
“好,具体如何安排,你们下去商量吧,我就不过问了。”丁默村道。
“是。”
唐惠明和傅也文站起来,告辞而去。
傅也文的办公室就在二楼,与丁默村的办公室相邻,所以,二人出来后,直接就进了傅也文的办公室。
“老唐,说吧,需要我如何配合?”傅也文亲自给唐惠明泡了一杯茶放到他的面前,问道。
“老傅,我希望你办两件事。第一,想办法把林明和张劲庐在招待所的住处安上窃听器监控起来,并派人二十四小时监听。”唐惠明道。
“可以,这个不难办到。”傅也文道。
“第二,你得借给我两个人,最好是男的。”唐惠明道。
“借人?干什么?”傅也文奇道。
“刚才在主任办公室所说,并不是虚言,我现在人手确实不够用,尤其符合主任说的那个条件的人,更是不多。我想,你们机要科本身很少跟外勤打交道,林明认识的就更少了,所以,借我两个人盯盯梢,还是可以办到的吧?”唐惠明道。
傅也文一听这话,立即就明白了唐惠明的私心。
“老唐,这话你也就哄哄别人,我还不知道你?你手里的暗探不少,随便拎出来两个就能办了,还用得着我出人?再说了,我这里基本全是女的,男的都出外勤,跟部里的人都认识,不符合保密标准。真的,不是我不借给你,真的是没有人。”傅也文“真诚”地说道。
“老傅,你给我耍心眼是吗?”唐惠明不满地说道。
傅也文嘿嘿一笑,说道:“嘿嘿,老唐,咱俩谁也别说谁了,你不也想耍滑吗?老唐,听我句劝,拿出十分力量来吧,你想两边都讨好,那是不可能的事。谁也不是傻子不是?”
“老傅,就向你借个人,招来你这么多废话。走了,你把你的事办好吧。”唐惠明不愿意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嘟囔了一句,起身走了。
傅也文见唐惠明匆匆走了,轻轻一笑,心道:“你想脱钩?哪那么容易?上船容易下船难啊。”
略一沉思,傅也文打了个电话,把心腹手下高飞叫进办公室。
傅也文把事情交待一番,最后说道:“高飞,对林明的房间进行窃听,这是丁主任亲自安排的,务必成功,明白吗?”
“明白!”高飞挺起胸脯,朗声答道。
“技术上有难度吗?”傅也文问道。
“报告长官,技术上没有难度,只是招待所人多眼杂,又都是张劲庐队长的人,不易保密。”高飞道。
“我已经替你想好了,你和老四关系不错,可以去找他帮忙。”傅也文道。
老四叫姜廷仁,招待所副所长,是傅也文的表弟,也是高飞的同乡。
“是。”
“好,去吧。”
“是。”
高飞应了两声,出了傅也文办公室。
高飞因和傅也文的关系较近,所以也和姜廷仁相熟,虽算不上知己,但朋友二字是称得上的。二人经常在公务之余,约到一起喝酒吹牛。
朋友有时候很奇怪,性格一样的两个人往往聊不到一起,相反,一个好说,一个不爱多嘴的往往能成为好朋友。
高飞和姜廷仁就是这样的朋友。
姜廷仁能吹善拉,拉关系是一把好手,而高飞性格本就文静,加上从事的机要工作,所以嘴比较严。
二人在一起,经常是姜廷仁吹牛神侃,而高飞则默默地充当他的忠实听众。
高飞从傅也文办公室出来,直接去了招待所。
来到姜廷仁办公室,见房门紧闭,高飞也没敲门,直接推门进去,见这小子正趴在桌上打磕睡,高飞进来都没听到。
高飞敲了敲桌子。
“唔……,阿飞啊,有事吗?没事别打扰我,困着呢。”姜廷仁抬起头,睁开眼见是好友,嘟囔几声,又趴到桌子上。
“昨晚喝多了?”高飞问道。
“没有。昨天晚上跟几个弟兄赌钱赢了,招了两个吃腿儿饭的,弄得腰酸腿软。今天早上强逼着自己起来的,连饭都没吃,困死了。”姜廷仁趴在桌上,迷迷糊糊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