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太太说了几句家常,唐扬杜起身去了书房歇息,让人把四姨太叫过来。
“继祖睡了?”唐扬杜见到四姨太第一句话就问儿子。
他这个唯一的儿子叫唐继祖。
“早就睡着了,老爷回来得晚,就没让他给老爷请安。”四姨太笑着回道。
“今天没闹着出去玩吧?”唐扬杜问道。
“怎么没闹?头晌外边来了个货郎,货郎鼓一响,那小祖宗挣着要出去,说好说歹哄不下来,后来太太抬出老爷来,又给他买了些吃的玩的,这才不闹了。老爷,继祖虽然顽皮,但是老爷的话,他还是听的,一看就是个孝顺儿子。”四姨太笑着说道。
“嗯,孝顺为本,你养得不错。”唐扬杜点点头,满意地说道。
“还是要让他收收心,从现在开始就得读书识字,将来让他去日本留学,学成之后,也好继承家业,到那时候,你就跟着享清福吧。”唐扬杜接着说道。
“老爷,你这望子成龙的心也太急了吧?继祖才三岁,还小呢。”四姨太笑着说道。
“是,儿子不急,老子急了,小四,来……。”唐扬杜见四姨太酡腮微红,显见春意渐浓,连忙招了招手,自己则往春凳上一躺……。
一番风雨之后,疲惫至极的唐扬杜搂着四姨太很快进入了梦乡。
“不好了,着火了!”
睡梦中,唐扬杜忽然听到有人大声叫喊,猛地睁开眼,看到窗外亮如白昼,赶紧推一把四姨太:“快起来,快起来,着火了!”
二人慌忙穿上衣服,冲出房门,就见西厢房火光冲天,太太和三位姨太太以及伺候的下人在站在院子里尖叫着、哭嚎着,像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
见此情景,四姨太直接就傻了,差点瘫在地上。
唐扬杜虽然心慌,但见着火的是西厢房,倒还能沉得住气。
“快开门,都是傻子吗?让人进来救火,快啊,别烧到正房!”唐扬杜大声叫道。
二进院子与一进院子之间有道门,到晚上是要关上的。
现在情况紧急,唐扬杜一看二门还关着,急得跳脚。
听到他的喊声,三姨太先反应过来,立即冲到门前,把门打开。
二门打开,门外的下人提着水桶、拿着脸盆冲了进来。
无奈人太少,水也供不上,火势一点也不见小。
“不行,人太少,快去喊人,让邻居们都来救火!”唐扬杜大声喊道。
“铛铛铛……。”
立即就有下人敲着脸盆跑出去,边敲边喊:“着火了,救火啊。”
他这一喊,不多时胡同里就冲进好多人来,有邻居,也有陌生人。
人多力量大,这么多人打水的打水,泼水的泼水,火势很快得到了控制。
唐扬杜定了定心神,长吁一口气,这才想起要感谢众位邻居。
唐扬杜拱了拱手:“唐某遽然遭难,多蒙众位高邻仗义出手……”
这时候他才发现,站在庭院里的,除了自己的家人就是前邻后舍相熟的几位,那些陌生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然离去。
“今日就不虚留各位了,明日一定一一登门拜谢。”
唐扬杜没往别处想,那些陌生人应该也是周围的居民,明天让管家带上钱,一一拜谢也就是了。
听到他这样一说,邻居们这才拿起救火的家什,各回各家。
“啊!”
就在这时,唐扬杜忽然听到东厢房传来一声尖叫。
“念祖,念祖,老爷,念祖不见了!”四姨太惊慌失措地从房里跑出来,扑到唐扬杜身边,哭道。
“什么?”唐扬杜一惊,一下子瘫软在地。
着火那么大的事,唐扬杜都没有被击倒,一听儿子不见了,他却坚持不住了。
无缘无故失火,陌生人救火,儿子失踪,再想到明日之事,唐扬杜哪里还不明白,这是有人要弄他啊。
“怎么办?怎么办啊老爷?”
听到儿子失踪,再见自己老爷瘫倒在地,大太太赶紧过来,扶着唐扬杜问道。
“快,报警,扶我起来。”
众人慌忙把唐扬杜扶起来,搀到正房。唐扬杜拿起电话,要打给丨警丨察局。
可摇了几下手柄,感觉非常轻松,暗道:“糟糕,电话线被剪断了。”
拿起听筒一听,果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正张皇失措之时,忽听门房来报:“老爷,门外有两个人求见。”
“啊?快请,快请!”
唐扬杜一听,就明白这是绑匪上门了。他没有任何犹豫,立即说了个请字。
门房答应一声,转身去请。
“老爷,要不要派个人悄悄去报警?”大太太小声说道。
“啪!”正在气头上的唐扬杜一听此言,一巴掌打在老婆脸上,骂道:“不要念祖的命了?人家敢上门,还怕你报警?都滚回房里去,没我的话,谁也不许出来!”
把人都撵走了,唐扬杜站到满是水的院子里,等着来人,心里不住地打鼓:“他们绑架念祖,只要不是为了板田寿之的事,怎么都好说,要钱给钱,要东西给东西。要是为了板田寿之之事,我可怎么办?日本人也不能得罪啊。”
就在这时,就见门房引进两个人来,一个高大英俊,另一个身材略矮,有些胖。
来人正是林创和吴良策。
见二人不带恶相,唐扬杜心下稍宽之际,又有些发愁。
“二位先生,家宅刚刚走水,四处狼籍,怠慢了,请!”唐扬杜见二人深一脚浅一脚走进院子,连忙说道。
林创和吴良策没有说话,进了正房之后,坐到客位的林创才开口。
“唐先生是吧?”
“正是敝人。不知这位先生深夜登门,有何见教?”唐扬杜知趣地没问名姓,只问来意。
“一为令郎失踪之事,二为救唐先生一命。”林创直截了当地答道。
“二位先生,犬子在你们手里?有何信物吗?”唐扬杜急急问道。
他并不傻,虽然断定绑匪是这两个人,但也不能凭这番话就信了。
万一是来诈自己的呢?
“你看看,这是不是令郎的鞋子?”吴良策拿出一只小鞋,递给唐扬杜。
看到这只鞋,唐扬杜再不怀疑,儿子肯定是在这两个人手里。
这两个人既然第一时间上门,那肯定是有所图,只要儿子性命无碍,其它的都不是问题。
“这位先生,唐某与二位素不相识,不知有何冤仇?”唐扬杜心中有了底,问道。
“个人之间无仇无恨。”林创答道。
“那绑架犬子却是为何?”唐扬杜问道。
“民族之仇,家国之恨!我这么说,唐先生明白吗?”林创咬着牙,冷冷地说道。
唐扬杜被林创带着寒意的目光一看,心中一寒,连忙说道:“唐某身为议员,代表着百姓利益,自问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什么民族仇家国恨,唐某不知先生所谓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