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出事以后,我立即向上面汇报,前天才给我回了信。谁知道你会去乙地啊?这不是巧了吗?”徐涛简单地解释了一句。
“别解释了,我明白。那位同志叫什么?编号是多少?”林创道。
“编号不知道,名叫苏明军,被捕前是74军军部作战参谋。你只要把这把扇子展开,让他看到,他就知道是自己人到了。”徐涛说着,递过来一把扇子。
“这个任务很难完成,请组织上再想他法吧,千万别耽误了事。”林创想了想,感觉这个事的难度太大,既不能冲进去明抢,又没有理由再进去挑人,而且张守正那性子也不是好说话的人,想接近他非常难。
况且,况且的况且,还不知道营救对象的编号,还需要想办法确认。
于是摇了摇头,婉拒了这个任务。
“紫薇同志,组织上交给你的任务,你怎么能拒绝呢?再难也要完成啊。”松涛没想到林创是这个态度,不由得急了。
“松涛同志,我对组织上的忠诚度不容怀疑,我现在的能力不足以完成,难道还要我硬着头皮接下来?我不是怕耽误营救吗?”林创理直气壮地说道。
“你!”
徐涛不由得气结。
他本想搬出党纪来压他,话到嘴边才想起,眼前这位还不是党员呢。
“紫薇同志,我们不能因为有困难就退缩,上级交给的任务,有条件要完成,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完成,地下党可没有孬种!”徐涛苦口婆心地说道。
“松涛同志,我可不是孬种,但没把握的事我不干。”林创仍是不接。
“怕了?”徐涛采取激将战术。
“不怕,死都不怕,有什么怕的?”林创道。
“那就接呗。”
“不接。”
徐涛被林创这副油盐不浸的样子气得脸色发白。
“亏了组织上为你破了例,你真让组织失望。”徐涛道。
林创心中一动:“破什么例?”
“上级说了,你跟田碧瑜的事可以灵活掌握,最好能把她给争取到我们阵营来,也免得你将来为难。”徐涛懒懒地说道。
林创闻言浑身一震,从兜里掏出一把法币扔到柜台上,从徐涛手里夺过烟扇子:“早说不结了吗?哪那么多话。”
说罢,扬长而去。
“介什么人哪介是?”徐涛望着林创的背影,生气地腹诽道。
再望向手里超过五百元的法币,愣了愣,又笑了,自语道:“聪明人,也是个调皮的人哪。”
林创没去特务处。
常发财现在又回到原先那个病房,有他顶着,自己还是先不露面的好。
回到家里,他拿着那把扇子看了又看,也没有看出哪里不同来。
正面是一幅画,廖廖数笔,勾勒出一头耕牛和一个牧童,背面则是一首诗:“斜阳照墟落,穷巷牛羊归。野老念牧童,倚杖候荆扉。”
像这样的扇面非常普通,几乎每个附庸风雅的人,都会拿上这么一把扇子。
至于这把扇子与别个有何不同,松涛没说,林创也没问,但总有不同之处吧,否则苏明军不可能一见此扇就知道是自己人。
他明白,组织交给的任务是不能拒绝的,难度再大也得接。
他本意是想在徐涛没有办法时,抛出田碧瑜的话题,没想到人家没有几个回合,就主动说了出来。
太阳公公露出了笑脸,长久以来萦绕在林创心头的阴霾尽去,感觉世界变得美丽起来,浑身轻松。
田碧瑜的事自己是阻挡不了的,凭着李春风出面这一条,自己就只能就范。
如果组织上坚决不许他走出这一步,他估计自己能被挤成肉酱。
最大的心事解决了,就算给组织留下个要挟的印象也顾不得了。
不过,他估计徐涛不会把自己耍小性子的事向上面汇报。
跟自己的心上人成为神仙眷侣,无疑是一件高兴的事,至于将来如何“归化”田碧瑜,尽管难度很大,但只要自己有心,从现在就开始给她春风化雨,再想法生个孩子,不信她不就范。
“嘿嘿嘿嘿……。”
想到可以毫无心障地把如花似玉的田大美女搂入怀里,这个老男人发出了一阵得意地笑声。
想了一会儿田碧瑜和未来幸福的生活,林创目光接触到“牧牛图”时,硬生生的把思绪拉回到现实中来。
苏明军,苏明军……。
想了又想,林创想得脑仁疼,也没有想出好办法。
别的不说,总得先确定苏明军的监号,准确找到这个人,进而取得联系,才能谈到下一步的营救问题。
还有一个关键问题,就是看守所的搬迁,徐涛只说“近期”,没有具体日期。
没有具体日期,就不知道自己还有多长时间来运作此事,非常被动,所以,必须弄清这个时间点。
林创搜寻历史记忆,好像特务处“清监”行动,是在9月份,而现在还没到5月份。若按历史的轨迹,还有四个月的时间,完全来得及。
不过,徐涛说是近期,肯定不是空穴来风。
“莫非,因为自己这个小蝴蝶的出现,历史改变进程了?”
对此,林创还真摸不准。
想了想,在他经历的大事件当中,两党关于队伍整编的谈判进程以及中米“桐油贷款”谈判进程,比历史上都快了。
也就是说,“清监”也极有可能进程加快了。
有了这个判断,林创感觉这个营救任务,确实需要加快动作了。
三个看守所,都在特务总队管辖之下,特务总队又隶属于行动科。
行动科对于林创来说,除了认识科长马俊以及只有点头之交的第一行动组组长陈树之外,简直就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存在。特务总队队长唐玉坤,也只是只闻其名,未识其人。
“要想接头,必须进入‘乙地’看守所;要确定‘清监’日期,必须接近行动科上层。现阶段,自己的触角很难深入进去啊。”林创默想了一会儿,得出了这么一个苦涩的结论。
“好吧,下一步的重点工作,先想办法跟行动科发生点什么吧。”尽管很无奈,但理清了思路的林创,还是确定了下一步的工作重点。
当然,也是一个巨大的难点。
第二天,林创窝在家里想了一个上午,大体思路有了,但在与行动科接触这事上,还是没有好办法。
“叮铃铃……。”电话响了。
“小宅,郑妈做了清蒸鳜鱼,十一点半就能做熟,你要饿了就先去吃。”
是田碧瑜暖暖的声音。
自从跟田碧瑜当了邻居,林创就没做过饭,尤其吴良策回来之前,他更是能在外面吃就在外面吃,不能在外面吃就去田碧瑜家蹭饭。
一个想蹭,一个愿意被蹭,对于懒到骨子里的林创来说,乐在其中啊。
虽然懒是一大毛病,但林创还有一个最大的优点,那就是不挑食。
郑妈做的饭菜是南方风格,讲究鲜、淡、甜。
而林创是个重口味的,不咸不欢。
郑妈尽管已经非常照顾林创的口味了,但在放盐这个环节,还是改变不了老习惯。所以,她做的菜对于林创来说,有些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