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算”快速的引导着话题转向他预设好了的方向,“深喉”敏锐的觉察出了对方的意图,但他没有开口点破,反而被好奇心驱使着表现的很是配合。
“哦,还是你们的大便小利项目吗?这一回忙的是哪个区域呢?”
“深喉”的明知故问很有一点欲擒故纵的味道,但是“神算”的心里却另有一番打算,因此他也心照不宣的接下了这一招,用一种非常无奈的口吻说道:
“中国呀!还有哪个区域比中国更让人感到头疼的呢?”
“呵呵!同感,同感呐!”“深喉”顺水推舟的激励着对方,他知道这个日本人专门打电话来绝不是为了诉苦的,所以,他很有耐心的等待对方揭晓答案。
“就说嘛!搞一个全球型的项目忙一点是必不可少的,只是...唉!”
“神算”说到半截忽然停了下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随着他深深的一声叹息,“深喉”的胃口便被吊了起来。
“怎么?有什么困难吗?”“深喉”忍不住开口问道,西方人的直率性格在与东方人交流的时候清晰的表现了出来,似乎他的大脑回路要比“神算”少了很多,就算他再婉转也没有对方的弯弯绕多。而“神算”等的正是他的这句话。
“可不是嘛!如果按照白宫的约定进行的话,一切都会非常的顺利,可是...唉!”
“神算”又用一声叹息将悬念抬高了一层,“深喉”明白是在日本人的内部出了毛病,本来在那次白宫的“超长的午餐”上已经约定,美日共享“大便小利”的信息系统,因此,便利店开到哪里情报的触角也就伸展到了哪里,这是一项由美日双方共同投资的“项目”,一旦“大便小利”的便利店网铺展开来,那么美日的信息搜集点就会遍及大街小巷,这是一个非常宏大的工程,以至于得到了白宫的支持。而一旦在铺网期间出了什么岔子,那么“深喉”是无法向总统交待的。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上杉先生?”
“深喉”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这是自谈话开始以来他第一次主动的表现出关心。听了这句话之后“神算”那边恐怕会暗自欣喜的。
“您知道的,任何一个连锁企业最怕的就是多头领导,如果组织架构搭建的不够完整,或者指挥体系不过清晰,那么很快就会出现危机的。而眼下大便小利就存在着这样的隐患,所以,我才忍不住向您吐一吐苦水。”
“神算”的话令“深喉”陡然一惊,这两人都是在无间道上混迹多年的老手,说的和听的都能够理解彼此的这番话的用意,很显然,有人想要偷偷插足到“大便小利”的项目中去,而这很有可能会导致这张大网还来不及铺开就会破洞漏鱼。“深喉”脑海里不由得闪过一道霹雳,但他压住了雷声没让惊惧显露在脸上。这一刻,“职员”的警告又在耳畔响起,他感觉脊梁沟里都开始冒起了凉气。
“此话怎讲,上杉先生?”
这一次“深喉”的口吻显得有些严厉,一种不详的预感急于从对方的话里得到印证,只是他直到现在仍旧没有一点主意,这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心虚。
“是四分卫,杜勒斯先生,他通过一个名叫北岛野的家伙控制了泉井先生,现在,大便小利在中国的业务随时都有失控的危险。”
“神算”的话音刚落,“深喉”的脑海里便响起了雷声,答案就像一场暴雨一样突然降临,将他大脑浇了个水淋淋。“神算”默默的念叨着这个名字:“四分卫”,哦,原来,一直在偷偷掣肘的“四分卫”竟然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呐!难怪连“职员”也开始怀疑高层里面有问题,莫不是真的让这个日本人一语中的?
当这通简短的通话结束之后,一道全球追杀令已有“深喉”的手上发出,命令追杀的目标不是旁人,正是:乔治.丹顿,“四分卫”。
42.1.1
美国加拿大边境小镇
20:00(10:00)
他在一排横贯街道的花盆前停下脚步,感觉就像面对着一条河,虽然他只需轻轻一抬腿就能跨过这条“河”,可是他却没有这么做。因为他一旦穿过了这排花盆,就算是进入到了加拿大的境内。这是分属美国和加拿大两国的一条街道,边界线很独特的用花盆组成,虽然美加两国的边境从不设防,但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意闯的,特别是像他这样的人,待在花盆这边与待在那边是完全不一样的,因为他不是普通的美国公民,他是前白宫的国家安全顾问乔治.丹顿。
乔治踌躇的站在街心已经有好一会儿了,面前的这一长溜花盆里面并无栽种,因此显得光秃秃的,却恰巧衬托出了他此刻的心情。是啊!没有花的花盆堪做何用?还不如垃圾桶来得更实用!乔治的心里酸溜溜的,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尽如此。哦,这看似随意的摆放却暗含着国家利益的权重啊!若算起这每个花盆的分量来,那是任何一盆名贵花卉都无法比拟的,关键就在于它们被摆在了这样一个特殊的位置上。乔治想到这些的时候立时觉得脚下黏稠稠的,像是粘住了似的,愈加的抬不起脚来了。
此时的街景已被暗淡的天光搅得一团模糊,这座安静的边城小镇看起来就像一处“杀青”后留下来的布景,远看真实近看虚空,差就差在没有一丁点的人气儿。乔治恍惚记得曾经在湖边的树林里面似乎是得到过上帝的指引,因此他才决定绕湖一圈来到这里来跨过边界,可是让他意想不到的是,等真的到了这里之后自己却又开始犹豫起来了。乔治抬起手来摸了摸已经稀疏的头顶,一股落寞的情绪便随之滋长起来,他不由得暗自感叹自己真的老了,他兜了个圈子偷偷问自己:
哦,乔治,你在谍海之中起伏跌宕,粗算起来也有二十几载,难道说真的认头落得一个有国难投有家难奔的下场么?这样的结局…唉!
乔治被自己不经意发出的叹息声吓了一跳,于是赶忙收敛了思绪稳定下情绪,想这名震谍海的“四分卫”曾经多么的淡定,可是一但落魄起来也免不了会六神无主,像条丧家之犬似的惶惶不安,如此看来这就是定数。在成败面前不分小人还是君子,只有成者为王败者为贼的铁律,面对如此重大的抉择,乔治也不免优柔寡断起来。
乔治回头看了一眼那辆停在街角的汽车,只见车身上面污秽不堪,风挡之上满是灰尘,车轮上面也沾满了泥巴,乍一看就像是刚刚逃难过来似的。原来,那是他穿过湖边湿地开过来时弄脏的,此前他的每辆汽车都不曾出现过这种状况,哪怕是野外狩猎的越野车也比这干净得多,与他以往的座驾比起来,眼前的这辆车可真有天壤之隔。乔治白皙的脸上禁不住一阵发热,陡然而生的心理落差让他感到难言的羞愧,好在此时身边没人,不然的话,这位极好脸面的“四分卫”真得找个砖缝儿钻进去躲一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