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让的嘲笑刚在肚子里转了个个,还没等他笑出声来的时候,就见那两扇玻璃门猛的从里侧推开,两个丨警丨察架着衣冠不整的皮埃尔冲出门来。冉让看见那个可怜的家伙双脚离地使劲的蹬踹着,早已是花容失色狼狈不堪了。冉让忍着不让自己笑喷出来,心里琢磨着是任其发展下去呢?还是亮明身份当场解围呢?冉让幸灾乐祸的看着皮埃尔挣扎着从眼前经过,却始终不肯叫出声来。冉让注意到皮埃尔狠狠的瞪了自己一眼,于是猛然明白了他的用意,原来,皮埃尔担心的是惊扰了目标而不愿跟两名该死的丨警丨察过多的纠缠。冉让于是压下恶搞一番的念头,闷声不响的尾随着他们朝外走去,他打算在离开这里稍远一些的地方再出手解围。
在斜对着这条走廊的星巴克里临窗坐着一位东方老者,他闲散的看着两名丨警丨察推推搡搡的把一个性别错乱者带了出去,嘴角往上微微一翘现出一丝嘲讽的笑意来,在这一杯咖啡的功夫里,他凭借着耐心和一通电话替从祖国来的外交官剪除了尾巴,而接下来该是通知她离开的时候了。老者举止儒雅的掏出充裕的资费压在了杯子底下,而后不慌不忙的起身朝外走去,他在走过商业区出口的时候朝着一个身背画板的亚裔青年瞥了一眼,随即迈开大步出了机场大厅,很快便混入了人群里。那个画板青年一边取出手机轻敲了几个按键,一边快步的朝外走去。
在机场附近一条偏僻的街道边上停着一辆不起眼的灰色雷诺车,此刻,全神贯注做好准备的司机熄灭了手机,随即发动了汽车,小车在曲里拐弯的小街上一路穿行,司机熟练的摆弄着手里的方向盘,不一会儿的功夫车已开到了机场的副出口之一,那里正是靠近商业区边缘那家美容院最近的地方。最先赶到这里的是刚刚发过短信的那个画板青年,随后而来的是一个容貌娇好举止优雅的东方女人,她的容颜令人过目难忘,而眼神交接时更是勾魄摄魂让人难以抗拒。
她正是刚刚从中国赶到巴黎的那位外交官,或许正是因为她的容貌过于吸引人们的目光,所以,才不得不放弃了前程远大的特情生涯,转而投身到了外交领域中来。此番为了解救“买手”专程而来,飞机刚一落地就引起了巴黎情报人员的注意,多亏了“大师”暗中相帮,才在同机而来的“画中人”的配合下摆脱了困境。但是,接下来的解救过程就只能依靠她自己了,而在她公开露面之前的准备时间里,她要做的还有很多很多呢!
32.3.6
法国 巴黎
12:55(15:55)
随着砰的一声闷响,两厢雷诺车的车门紧紧的闭上,立时,她感觉心里憋闷呼吸开始变得不畅,甚至连耳膜都因受到压迫而感觉肿胀,人在车里就像是给塞进了罐头瓶里,车门一关就如同被扣盖封箱一样,于是隔绝了与外界的联通与交往,由此却换取了一份安全缓解了多重的紧张,并且,连秘密护送她的使者也暂时放下了一路的守望,稍稍的松下一口气来。
车子刚一启动她便觉出了某种不适,在局促狭小的空间里直通生硬的椅板让她感觉不安,于是,不免留恋起了美容院里那清静整洁的房间和柔软舒适的床垫,经过了长时间的飞行之后的那段放松虽然短暂,却如同是漫长旅途中的一处驿站,沉积在躯体里的疲惫得以驱赶,压抑在心头的紧张得以减缓,不知不觉的就会回忆起从前。然而,周围到处都是情报局派出的密探,他们像狗仔队一样的紧跟在身边,搅得她坐卧不宁心烦意乱。
哦,还好啊!有齐骥一路跟随在身边,每有麻烦出现他都是一马当先,危难之中全靠他成功化险,嗯,这次回去之后少不了要替他请功,无论嘉奖的幅度是大是小,绝不能埋没了有功之人呐!她一边在意念与现实间挣扎着,一边又在接受与施予之间平衡着心理的负担,以便让久未出山的自己尽快去适应这外界的瞬息万变。原本,他不需要如此的忐忑不安,作为一名外交人员她名正言顺的拥有豁免权,但有一点她不便明言,无论对于阵营的哪一边她都有多忌惮,因为有一个秘密始终藏在心里面,而接下来的这次会面将是一次危险的呈现,对此她必须绝对隐瞒。
初寅脱离特情一线已经有段时间了,在这期间里她一直都隶属于外交部的欧洲司,虽然外交特情向来是两不分的,但她在外交部里充当的仅仅是一个闲职而已,实际上接触不到真正的对外交往,因而等同于被“雪藏”了起来,这让有过一段辉煌过去的初寅难免不感觉落寞凄凉,渐渐变得心灰意冷起来,甚至连外交的时事动态都不多问,让自己处于一种半退休的状态,慢慢的好像被人遗忘了一样。但在不久之前发生在总参六处的事件警醒了她,让她意识到了当前面临的严峻局面,而这通常就是她种人被解冻的时间。
果然,一条小道消息证明了她的判断,某个消息灵通人士透露说,一名中国的的情报人员身陷在了巴黎,这个人对于中国特情单位极其重要,她的去留问题能否顺利得到解决,甚至可能会影响到中法两国的关系。初寅很快便意识到自己的机会来了,因为,这种问题通常都是通过外交渠道进行斡旋的,并且还是在不透明的情况下展开的,因此,一线的外交人员是不适合去完成这项任务的,因为他们的出现会很快被媒体发现的,一旦这件事情不得不摆上桌面,那麻烦可就大了,非但不会尽早的得到解决,弄不好还会牵扯出许多其他的问题来。因此,初寅出马的机会不言自明的大了起来。
从外交部下达的命令很快就送到了初寅的手上,她在听取了任务题报后的第一时间里就做好了行动的方案,趁着方案还在审核之中的那段时间她专程跑了一趟溪山宾馆,面见老帅陈述详情,从这一点上她充分表现出了一个资深特情人员的基本素质。表面上看她是出于礼貌,因为营救的是总参的情报人员,因此当面聆听老帅的要求是一种放低身段的表现,而实际上初寅早就想深入到溪山宾馆去亲近老帅了,而这一次的任务刚好给她提供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从溪山宾馆出来之后,原本兴致颇高的初寅隐约的有种不爽的感觉,虽然没有实质性的突破也没发生任何的龌龊,但她还是明显的感觉出了老帅的戒备,这是女人特有的敏感,既然缺乏亲近那就是代表着疏远。初寅在下山的路上进行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怎么?难道我出手捞的不是你总参的人吗?干嘛对我摆出一副假惺惺的面孔?莫非,你对我接手这项工作不认可?那你换别人好了?你手握大权怎么对这点小事还这么拧吧呢?哼哼!不,你并不反对由我出手,只是感情上很难接受而已,靠一个退隐了多年的特工去拯救一名现役的重量级特工,这让老帅的面子实在没地方搁啊!
想到这一层时初寅暗暗的得意起来,她知道自己当初被束之高阁的时候老帅一定也是背后的推手,而熬过了这么久的等待之后,初寅终于扬眉吐气的在霸气十足的老帅面前挺直了腰杆,这是多么的不容易!哦,不可造次!初寅的豪气更起,却忽然意识到了某种危险,似乎隐隐的触碰到了自己的软肋,于是禁不住暗自叹息道:唉,都是那个一言难尽的原因哟!这辈子算是折在这上面喽!可是,那又怎么怪得了我哟?啊!那时的背景,那时的环境,那时的对手,那时的阵营,都与这会儿完全的不同啊!真可谓是造化弄人啊!这样一番的嗟嘘慨叹之后,初寅那颗沉寂了多年的心便止不住的驿动起来,因她无法忘记在中美短暂的蜜月期间里,那段发生在她身上的跨国之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