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看也不看“牛仔”一眼,他就那么平静的坐着,佩奇开始还以他是被自己的描述吓住了,心理陷于恐怖的场景难以出笼,可是,瑞突然轻声细语的说出了一句话,差一点就让佩奇背过气去。
“说的那么多你累不累呀!干嘛不早一点把我关进去,或许,用不了多久,你就跟我做邻居了。”
佩奇.波特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站直了身子的,恍惚间他感觉自己仿佛是给一记无影脚踹出去的,但是他面前的瑞始终都平静的坐着,连一点表情都没施舍给佩奇,又哪里来得无影脚呢?懵懂过后的“牛仔”这才记起,哦,原来是这个小伙子简单的一句话,竟把他的乐观情绪直接打进了铁皮盒子里。啊!你这个该死的小混蛋!歇斯底里的怒骂差一点就脱口而出了,然而佩奇还是忍住了,但是恼怒随即占领了自信的领地,佩奇尝到了一丝生不如死的滋味。
“啊哈!年轻人,你真是固执到…不见棺材不落泪啊!也好,那么我们就谈点实质性的吧!想不到像你这么聪明的年轻人,怎么就搞不明白,其实,我是在给你机会呐!如果,让我一件一的把你的事情都抖落出来,嘿嘿…嘿嘿嘿!那性质可就完全不同啦!年轻人,你真的打算让我这么做吗?”
佩奇的自我解嘲是有那么一点迫不得已的,他当着自己下属的面厚着脸皮跟一个年轻的海军中尉玩儿躲猫猫,这多多少少有一点损伤尊严,但是“牛仔”粗就粗在这里,跟他想达到的目的相比,这点脸面他是舍得起的。正是因为这样的一个优点,佩奇很快便完成了自己的心理转换,他穷追不舍的抖出了第一个猛料。
“瑞.林奇中尉,你对秦雅这个名字不算陌生吧!能跟我谈谈有关这个女人的故事吗?我想,从你那里听到的情况应该是最有说服力的,是这样的吧!瑞?”
佩奇用从来也没有过的轻松口吻说着这一切,亲切得就好像是两个老朋友在一起谈论他们都很熟悉的一个人似的。佩奇知道一旦自己捅破了这层窗户纸,那么征服这个年轻人的计划就踏上了登崖之旅,好似开弓没有回头箭一样,他将连续不断的施加压力,直到这个年轻人抵达崩溃的边缘。
哦,这可是一场耐力的角逐啊!精神和意志都必须具备很好的张力才行,否则,到底谁先崩溃可就说不定了。心里想着,佩奇回身在瑞对面的水手椅上坐了下来,借此稳一闻自己的身心。但他不得不先委曲一下自己,他高大的身躯蜷缩着,别扭的就像是挤坐在学生课桌后的孩子家长一样。
瑞仍旧没有做出反应,但他的内心还是止不住的陡然一惊,此刻,他已经确凿的知道,母亲出事了!因为对瑞而言,当佩奇提到秦雅这个名字的时候,就等同于宣告了最后时刻的来临,他清楚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了,所以,任何打算蒙混过关,或者借机避重就轻的企图都已宣告破产,从现在起,他必须开始实施自己的脱身计划了。然而,一想到那个数小时来挖空心思设计出的方案,瑞的第一个反应却是:哦,那几乎就是一个不可能实现的计划啊!
那的确是一个近乎梦想一般的计划,原因在于启动计划的主动权不掌控在瑞的手上,百般思考之后让他仍旧拿捏不准的也正是这一点,这个计划中的主要环节多多少少带有投机的隐患,瑞因此而自问道:那个家伙,他能够按照自己的意愿朝前发展吗?计划的不确定性严重的影响了瑞的心境,而来自母亲境况的干扰却还在不停的加重,佩奇就像是飞在他耳边的一只大头蚊子,讨厌的嗡嗡声止不住的在瑞的耳边回响。
秦雅是谁?说说有关她的情况?想不想知道我们已经掌握的资料?嘿嘿!你就别再装了!和盘托出多好,我们都能轻松一点!都到现在了,你还这么死扛着,这又是何苦呢?
这声音无疑给瑞造成了极大的干扰,他当然很想知道母亲的现状:她永远都是瑞的信念依仗,可是她到底出了什么状况呢?但是,瑞很清楚这是佩奇故意设下的圈套,意在引诱他信念动摇攻守失衡,一旦自己控制不住感情,中了对方的卑鄙招术,立刻就会被他抓住破绽,那接下来就只能让对手牵着走了。
瑞狠了狠心对自己说道:知道了又能怎样?到了这会儿,想要挣脱牢笼,就算是母亲也指望不上。悲伤也好,痛惜也罢,都留待以后再说吧!现在我已经是离群的鸟单飞的雁,飞向何方落在哪边都由我一个人说了算!
孤立无援的瑞暗自压住心慌,刻意的回避着有关母亲的一切影像,他开始努力的把意念转移到另一个人的身上,心里面急于寻找着一个可以帮他实现那个投机计划的恰当时机。但是,那个他一心想要触动的人呢?此刻却一直躲在角落里,木讷的好像一尊泥胎相仿,方寸之间发生的事就好像远在天边,无动于衷的就跟他毫不相干一样。
哦,该死!瑞在心里使劲的骂了一句,他努力不让漂浮的失望降落在自己的心上,于是,他暗自鼓励着:瑞,你是个雄心勃勃想要跻身《无间十二谍》的年轻人,现在终于遇到了一个机会,一个可以实现你宏伟抱负的伟大契机,虽然这不是一个有百分百胜算的方案,但它却是一个可以创造奇迹的计划,去吧!去实现它!把你的辉煌演绎出来,展现给父母看吧!
“既然,你不想说,那么好吧!让我来说说看。如果我说的不够全面,瑞,你可以随时打断我,帮我补充完整。好吗?嘿嘿!”
佩奇欣喜的从瑞的脸上读出了冻土松动的迹象,立时便感觉好似春天就要来临了一样,他觉得自己的心里麻酥酥的有些发痒,止不住的开始有一点犯浪,得意的神情随即浮现在了他的脸上。
“秦雅,代号为琴星的高级特工,也许还是中国军方的顶级特情人员,不管啦!至少,她是迄今为止我们掌握的级别最高的中国间谍,你对这个人一点也不了解吗?可是据我所知…巧的很,嘿嘿!她是你的母亲,对吗?瑞.林奇中尉。”
瑞忍住了自己的心动,努力不去跟着佩奇的语境走,他的目光瞥了眼佩奇身后的贺海,他注意到贺海煽动的唇角和虔诚的表情,禁不住暗想:如何才能逼出这个躲在角落里的家伙呢?他若是不加入这场博弈的话,那么,何时才能找到那个可以撬动他心理天平的支点呢?哦,你这个家伙!可不可以暂且放一放你的祈祷,看看眼前正在发生着什么呢?
佩奇见自己的话没有引起多大的反响,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包袱抖得不够响亮,于是他想:看来瑞对这个情况的出现早有预想,哦,好稳健的年轻人啊!面对这么严峻的局面竟然表现得如此老练,哼哼!好吧!我就再给这杯苦酒里多添点佐料,看你还能不能够受得了?佩奇歹毒的冷笑了一声,语气轻佻的说道:
“嘿嘿!但是,很可惜。就在两天之前,当我们的舰队穿行在台湾海峡的时候,一粒九毫米的子丨弹丨从四百米远的距离准确的…砰!”
佩奇说到这里的时候故意顿了顿,他歪着头侧着目用嘲弄的眼神斜视着瑞,同时举起了右手,翘起拇指伸直了食指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然后慢慢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