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可真是一个多事的夜晚!吕律调面带忧虑的环顾了一下空旷的一楼大厅, 心里不由得一阵发慌,破损的窗子不时的吹进冷风来,吕律调禁不住打了一个冷战。她将压满了子丨弹丨的HKP7握在手上,透过窗子仰望起午夜的天空来。
头顶上,夜空深邃,薄云遮月,星光暗淡。周边里,黑影重重,冷风习习,灰尘扑面。她禁不住叹道:哦,好静的夜,好沉的空,好冷的风!倍觉孤单的吕律调背墙而立,她忽然觉得身后缺了一份依靠,肩头少了一份寄托。这让她不由得想起陈墨来,但那也仅仅是短短的一瞬,陈墨的身影已不再像从前那般鲜明。她忽然间觉得,自己曾经有过的那份激情驿动,不知从何时起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是春天的骚动已经过去?还是依然荒芜的心在期待下一季的激情?吕律调自己也说不清。的确,劫后重逢的陈墨没有带给吕律调更大的惊喜,相反却让她觉得有一点陌生。曾经她有可能痴迷于陈墨的刚猛,但现在发觉,自己难以承受他带来的担心和惊恐。吕律调渴望一个温暖的怀抱,希望有一个温馨平稳的环境,她厌倦了独对孤灯时的等待,更无法接受夜半惊醒时的人去屋空。可惜陈墨是一名特情战士,他的职责决定了这一点,危险将伴随始终。
有一度,吕律调为自己的多情而感到愧疚,那是当她在与荆轩独处一屋时的奇怪感觉所致。是毫无征兆,身不由己的自然反应?还是无可挽回,不可救药的瞬间占领?她被一个男人身上的罕见特质深深打动,从来没有过的感觉竟在那一刻油然而生。
荆轩的恬静,恰好是她生活里的缺省;荆轩的淡定,刚好是她性格断层的填充;荆轩的随性,正好是她浪漫与现实的连通;荆轩的多情,碰好给她单调枯燥的生动。
人是感情动物,是意念的附着物,没人能够跳离开去,凭空存在这个世界中。吕律调也不例外,更不用说她的体内本就有着风雅情种的传承。从这一点上就能看出,她的亲生父亲绝不像尹博那般的老成持重。
但荆轩死了,就好像一块刚刚被发现的新大陆突然之间又沉没了,吕律调的心中才拼接好的版图突然支离破碎了。而就在这时,尹博也走了,生离死别的伤痕太深了,多次重创之下的吕律调,她的情感已经开始变得迟钝了。
心意决绝的吕律调强自抖擞起精神来,她在与外界隔绝的困境当中持枪独守小楼,此刻的坚持,全仗着她的信念如铁,虽然打击重重,却没能击垮她的意志,反而在她的心中激起了拼死一搏的勇气来。在她的眼中,六处已不再是弃守的堡垒,相反,却是她找回自我价值和生命源头的开始!虽说她并不确定是否会有一场六处保卫战,但她还是静心的等待着一场突如其来的袭击,就好像早已胜券在握一样。但有谁知道,那也许正是她想逃避残酷现实,寻求解脱的另外一种心理表现呢?
像是得到了她的心理召唤一样,这时候,突然从院子里传来扑通一声,响动不大,却比“白脸”樊瞳来时的脚步声大多了,好像是重物坠落院中一样。吕律调心里一沉,手中的枪立时对准了破损的窗户,这完全是下意识做出的反应,但她并没有想要开枪的打算,有了刚才樊瞳的那一次教训,此刻的吕律调已经变得冷静得多了。
吕律调紧贴着墙壁站定,她侧耳听了听,响声一过,暗夜如常,除了风吹窗帘发出的轻微的声响外,就再也听不到有其他的动静了,小院内外,寂静无声。
吕律调沉了片刻,慢慢的朝着窗口走了几步,借着大厅里的灯光,朝外看了看,院落空空,不见有任何人影。吕律调暗自嘲笑自己,总是疑神疑鬼的,照这样下去,等不到天亮,怕是就会紧张过度,耗尽精力的。她决定倒院子中去看一看究竟,就算是有异物侵入,也让这场期待之中的斗争速战速决吧!
吕律调轻轻的拉开小楼大厅一侧角门的门栓,钢制的角门发出咯吱一声响,门稍稍敞开了一道缝隙,吕律调握紧了HKP7,慢慢将枪探出门外,跟着便猛地冲出楼外。她的目光随着枪口所指迅速的左右观察了一遍,空荡荡的小院里大门紧闭,竟无一点外人闯入的痕迹。
吕律调不由得想起了陈墨说起过的,在猎情行动的当夜,在秦雅的“蹊径书吧”里发生的留守特工小刘遇害的情形来,立时觉得颈后冷风直抽,浑身炸起一层的鸡皮疙瘩。真是,做归做想归想,上过阵才能论短长。吕律调首次当值便是在六处遭受重创之后的晚上,这如何不让她心惊胆战,意乱心慌呢?
吕律调快步来到院门前,伸手推了推院门,门锁牢靠固若金汤,接着又探头朝着警卫室里望了望,桌清椅空早已没有了往日的严谨。吕律调正想扭身返回小楼,却隐约听见小楼之中传来窸窣的声响,凝神听时却又找不到声音的出处,撩过耳畔的还只是细微的风声。
唉!吕律调不由得叹了口气,一直以特情战士作为自己职业首选的她在经历了多年的军旅生涯之后,这才发觉,原来自己还只是停留在纸上谈兵的憧憬阶段,距离实战的要求还差得很远。的确,中国处在和平状态下的时间太久了,常言道:刀不见血刃会绵,马不上阵腿会软,军不临敌阵会乱,国不同仇心会散。不打仗未必就是件好事情啊!
吕律调定了定心,暗自安慰自己,那不过又是一场虚惊而已。有过了刚才樊瞳的那次教训,现在的吕律调显得更加的有经验了。
可就在她转身想要返回小楼之际,院墙上一道灰色的砖痕映入了眼帘,那是什么人翻墙而入时不小心蹭落的,吕律调定睛看时,果然在墙根下有几个大号的鞋印。吕律调的脑子嗡的一声炸响了,刚刚松下来的一口气,立时又提到了嗓子眼儿。
什么人翻墙而入了吗?她的第一反应刚一呈现,便当即被否定了。没错!是有人翻墙而入了,那人正是樊瞳。但紧接着,更新的疑团又在她的脑海中显现出来。不对呀!看那行脚印,为何不是通向樊瞳穿越过的窗子,却是通向了裙房的呢?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吕律调的思维刚一触及到新的疑点时,她的第一反应立时便给出了答案。对啊!刚才隐隐约约听到的响动,不正是来自那里吗?
在那一瞬间,吕律调得出了六处遭受电磁攻击的理由,显然,有人是专门奔着六处而来的,吕律调一时懵懂,她搞不清这个尚余十个小时都不到的六处小楼里还有什么洗劫的价值?但如今看来,敌人实施了有步骤的攻击计划,必然是冲着某个极其重要的目标来的。那么,不如就与他斗上一斗吧!就算自己势单力薄,也不能让敌人小看了六处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