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年前因为一次“吃醋”的打人事件,叶阑珊的大名已经在国航公司里彻响云天。给他造成如此“名望”的自然是她的老公,公丨安丨部的特级警探,”绊不倒”岳砺。而岳砺本人也因为这样的一次打人事件而被下放到了T市的警局,暂居闲职,等待时机“戴罪立功”之后,东山再起吧!
岳砺虽居闲职,其实他并不闲,侦破大案他历来都是把好手,否则,也不会被冠以”绊不倒”的雅号。自从下放到了T市警局之后,虽然不是正差,却也总是同时有好几个案子缠身,一天到晚忙得不可开交。过去在部里工作的时候,他就很少到机场去接自己的老婆,偶尔去过一二次还惹出了麻烦。自从出了那次打人事件之后他就更不敢去了。这是因为,他受不了周围人们看自己老婆的眼神,怕自己一时火起再捅出漏子来。这道理说来也很简单,铁汉柔情嘛!的确,他是太爱自己的妻子了。
叶阑珊一边仪态万千的走在两行乘客坐席的中间,一边从容的收拾起乘客用过的杯盘,她注意到了机舱前端的提示灯已经亮了起来,知道再过几分钟飞机就要飞临T市的上空了,于是,她不由得加快了手里的动作,步伐也逐渐加大了,她必须赶在飞机盘旋降低高度之前就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
也许是出于心急,也许是命中注定,她不得不在这样的一个时刻里邂逅一位奇人,说不上是幸运还是不幸,这在当时的确不好界定,但不论是福还是祸,总之这样的一场邂逅,最终导致了她生命当中一段离奇的插曲。无论经历过多少次的飞行,无论忐忑过多少回的心情,都不及这一刻对她的影响深刻,但当时她对此却毫无察觉,因为,她不是先知。
就好像冬天里的小院儿中忽然刮起一阵风,吹落了秋天里落在屋檐上的一小截枝子,枝丫上干瘪了的果实不情愿的跌落在地,从摔裂开来的果壳里滚出一颗尚显鲜嫩的果核儿来,果核儿随风翻滚着,幸运的跌入一道稍宽一些的砖缝儿里,于是,尘掩土埋的就算是播下了一粒种子。春天里的小雨把一颗雨滴撒落到了砖缝儿里,雨润水透种子慢慢的开始发芽,当它破土而出的时候自然要经历一番挣扎,但很快,小院儿中就会多出一株叫不上名儿的小树来,但它究竟会长成啥样子,那就要等到秋天以后才会知道了。
今天的这架波音七六七就是那半截残枝,此刻的叶阑珊则是那粒种子,而挥挥手便会招来一阵风样的人,此刻就坐在她的面前的不远处,而那阵风…很快便会不期而至。
当叶阑珊加快脚步朝前走去的时候,她看见在推车前左手的位子上坐着的是一位发如霜染的老人,老人面前的折叠餐台上放着一只未饮完的水杯,叶阑珊小心的靠近那位老人,她弯下腰去,凑近老人的耳旁轻声的问道:
“先生,飞机就要降落了,这杯子…”
“哦!当然,请吧!”
老人礼貌的欠了欠身,点了点头。叶阑珊于是伸手去取那支水杯,就在这个时候,一件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不知是因为气流造成的影响,还是这架七六七突发的小故障,亦或是驾驶员提早的盘旋下降。总之,机身猛地向左一偏,跟着又向右一颠,叶阑珊连忙伸手抓住了座椅的靠背稳住了自己的身子,却不想,头顶上方行李架的密封门突然翻开了,一只大号的旅行箱从门里滚落下来,直奔着叶阑珊的后脑砸了下来。
真的是说时急那时快,就见那位白发老人疾风般的起身,闪电般的出手,就在那只大号行李箱的坚硬包角眼看就要击中叶阑珊后脑的时候,老人竟用一只手稳稳的接住了那只沉重的箱子。
哇!好险啊!机舱内一片哗然,众人止不住的惊叹,更有人高叫道:好身手哇!
那老人呵呵一笑,轻轻拍了拍面如土色的叶阑珊,和蔼的催促道:
“不碍事吧!嗯,没事就好,赶快回到你的座位上吧!飞机就要降落了。”
叶阑珊感激的看着这位出手相救的老人,连声道谢,她说道:
“真的是非常感谢,请问您…怎么称呼?”
老人微微躬身,非常谦恭的说道:
“哦,在下是日本泉井产业的广濑真之,此次到中国…是出差来的,请问,小姐尊姓大名?”
“噢,我叫叶阑珊,刚才…真的是多亏您啦!”
“啊!小姐客气啦!不过是举手之劳嘛!英雄救美可是人人都想做的事哦?只不过我的运气稍好些罢了。”
周边的乘客被他诙谐的一说都给逗笑了,刚才还十分紧张的气氛立时缓解下来,叶阑珊再次道谢之后,快步返回了自己的座位。她边走边想,这老人看年纪也近七十了,可他还是反应机敏动作灵活,特别是他的力量惊人,竟然能用单手接住了那么沉的箱子,哦!真不知,这老人年轻的时候到底有多强。若是跟岳砾比起来,喔!怕是真有一拼呐!只是不知道,等岳砺也到了这般岁数的时候,是否也如这老人一般的精神矍铄身强体健呢?
叶阑珊安置好了餐车之后,立即在舱尾的座位上坐了下来,经历了刚刚这一场虚惊之后,她还真是觉得有些心有余悸,本想稳稳神稍事休息,但一想到岳砺又不免在心中叹了口气,这个男人真的是让她爱之愈深痛之愈切。她爱他诚实率真,却也怨他耿直简单,人到中年仍就一事无成,好容易在公丨安丨部里混了个大头兵,却不想还因为一次冲动被下放到了基层,甚至还连累了自己在同事面前灰头土脸。唉!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啊!叶阑珊想到这里不由得轻轻叹出一口气来。
这时,机舱内响起了播音员轻柔的声音,她分别用中、英、日语向日本泉井产业的广濑真之先生道了谢之后,再一次的提醒大家,请系好安全带,飞机已经开始盘旋降低高度了,很快,航班就将准点降落在T市的滨海国际机场。
广濑将一只很商务的黑色公文箱拎在手里,另一只手则插在了风衣的口袋里,一副很休闲的神态踱出了机场的到港大厅,他的心里还在回味着刚才那个漂亮空姐的道谢声,同时也把一个颇有意境的名字记在了心里。叶阑珊,喔!很有味道的名字啊!
死里逃生的广濑的确万幸,以花甲之年承受毒饮之重,若不是碰巧赶上了那位疑似与桥本茂有密约之嫌的家伙出手相救,他这把老骨头怕是扛不到今天的。但是,经过了这次磨难之后,广濑已经明了了柳川义辉的野心,他甚至觉得连“关白“泉井雄一都没办法信任,更不必说是桥本茂了。于是,孤注一掷的广濑决定要撇开这一切,放手一搏了。
广濑此行的心情其实非常压抑,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他也不会亲自出马,这种压力当然不不是单单因为栗原小组的战事不利,更主要的则来自他所在的防务省内部。自从中情局的亚太情报事务主管佩奇.波特兰跑到后乐园的茶室与他会面之后,莫名的便与他渐行渐离起来,原本由广濑一手撮合才建立起来的中情局和远东特课的双重组,因为内阁情报室的柳川义辉的加入而变得名存实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