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汉斯的交情，唐城谁都没有告诉，包括张江和在内，因为替德国情报部门做事的汉斯在明面上毕竟是个美国人，这是唐城留给自己和家人的一条后路。白占山的话令唐城心中暗笑，心说自己连张江和都没有告诉，你算是哪颗葱!“白叔，你这么说，可算是冤枉我了。上海滩别的不多，就是情报贩子多，只要能出得起钱，就有人上赶着帮着你打探消息。你要是需要，我给你几个地址，你自己去瞧瞧就知道了。”

早有准备的唐城一推三六九，坚决不承认自己有其他的情报渠道，至于说他给白占山的那几个地址，全都是法租界里各路能人扎堆的地方，不外乎是酒吧和咖啡馆之类的地方。唐城的矢口否认似乎并没有出乎白占山的预料，所以他倒是也不生气，只是转口强调这件事的重要性，令唐城在心中暗骂白占山是个老狐狸。

“白叔，能帮忙的，我绝对不会推辞，只是这件事原本就只是一个传闻罢了，有没有还两说着。咱们退一步说，就算打探到有这批药品，可这里面还牵扯到了英国人，你们敢伸手吗？英国人别的不说，傲慢自大和胡搅蛮缠的本事可是不赖，我就怕到时候南京那边为了息事宁人，少不得推个替罪羊出去给英国人消气!”

唐城说出这话，很是有点用心险恶的意思来，白占山闻言嘿嘿一乐，径自将两根金条递给唐城。“知道你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既然你说情报可以买到手，这两根条子给你，你尽快打探消息吧!英国人会不会恼，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只要南京那边来了命令，就算这里面牵扯到了天王老子，咱们该出手还是要出手!”

白占山的态度如此坚决，让唐城暗自心塞，看来自己这是脱不开其中的关系了。手指在那两根金条上稍稍弹动两下，唐城一伸手，便将两根金条给白占山推了回去。“白叔，你先别急，你听我说完。”见白占山忽然变了脸色，唐城便咧着嘴嘿嘿笑了起来。

“白叔，我来上海究竟为什么，你应该是知道的。我张叔的伤势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今天跟你见面，主要就是问那个袁成的消息。我原本打算帮着你们干掉那个袁成之后，就陪着张叔回南京了，只是我没有想到你又弄出这么一件虚无缥缈的事来。我跟你说实话吧，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继续留在上海，而且目前上海的局势太过紧张和混乱，我这幅小身板可扛不住。”

唐城这番话算是真真假假，白占山一时之间，也搞不清楚唐城这话的真伪来。“这几天租界里枪声不断，而且到处都是帮着特高课做事的帮会分子，我现在出个门都要小心翼翼的，生怕露了马脚，被那些帮会分子给盯上。药品的事情，到现在还只是个传闻，一点实际的情报和消息都没有，你要我如何入手？”

“再者说，你也算是了解我的，我的本事只是找人，而且还只限于南京那样知根知底住了十几年的地方。这里是局势复杂的上海，你现在要我干你们情报处的正紧任务，你觉着合适吗？”唐城之前的那些说道，并没有令白占山的神色发生变化，不过他最后这段叫苦的话，倒是令白占山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一直留意对方神情的唐城见状大喜，随即接着言道，“白叔，不管是谁，不管是什么货物，只要进出上海，都逃不过青帮的耳目。我听说青帮跟情报处也算是有些渊源，不如你直接找青帮帮忙，我估摸着一准能行。”唐城的这个建议，到也不算无的放矢，青帮想要在上海找寻一个人或是打探某个消息，就连情报处和特高课这样的情报部门也比不上。

“你真的准备离开上海了？”见唐城已经表明自己的态度，白占山便没有继续纠缠下去，只是马上转换话题。那天晚上见到了张江和，白占山也看出张江和的伤势恢复的不错，而且像张江和这种情况，如果长时间滞留在上海，南京总部那边说不定就会出现其他的变故，所以白占山并不是真的怀疑唐城刚才那番话的真伪。

“或许就是这几天的事情!”唐城的回答没有出乎白占山的猜测。“你也知道张叔少了一条胳膊，就算回到南京，你们情报处那边也不会继续要张叔担任行动队长的职务。如果抓紧时间回去，再想法子疏通一二，或许张叔还能换个清闲点的位置。来上海之前，我就跟处长私底下说过这件事，处长答应会帮忙，我是担心夜长梦多。”

有些事情，唐城并没有打算瞒着白占山，尤其调张江和去重庆的事情，唐城来上海之前，就用执行报复行动为条件，跟南京的那位处长谈妥了。白占山算是那位处长的心腹，这件事情，就算唐城现在不说，白占山最后也能知晓。

吃午饭的时候，一脸惆怅的唐城回到住所，许是因为看到唐城的表情中透着一丝疲惫，吃过午饭之后，张江和叫了唐城去2楼的书房。“你去见了白占山？”眼神中透出探究之色的张江和伸手接过唐城递来的香烟，点着抽了一口之后，才开口向唐城问到。

“嗯!是之前就约好的!”见张江和似乎很在意自己去见了白占山，唐城便没有藏着掖着，径自将自己跟白占山会面的内容尽数告知给了张江和。张江和并没有打断唐城的叙述，只是默默抽着烟，只是在听到白占山要唐城帮忙打探那批药品下落的时候，张江和的脸上才露出一丝冷笑来。

“他这是在试探你，不管是将袁成叛变的事情交给其他人处置，还是你刚才说到的药品，这些都是白占山的试探。”张江和并没有告诉唐城他是如何做出的判断，只是出言提醒唐城。“我不知道这里面是不是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东西，不过我能肯定，这是白占山对你的试探，你要小心了!这个人做事是没有底线的。”

见唐城一脸不解的看向自己，张江和只得耐心解释起来，“白占山这个人，我和他接触时间不长，但我还算了解他。这个人原先的风评还算不错，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个人的功利心越来越重。一个功利心过重的人，看待问题的时候，往往只会看到对自己有利的一面，这样的一个人，实际并不适合情报工作。”

“袁成的事情，是真是假还两说着，就说那批外伤药品吧，说到底也骇是个没影子的传言罢了，他一个被总部派来上海的特派员，难道不知道什么是捕风捉影一场空？我估摸着，他在意的应该是你获取情报的渠道吧!你上次刺杀山本健一的时候，可没有向上海站寻求情报支持。”

张江和寥寥几句解释，便已经说中了重点，唐城也不得不承认姜还是老的辣这句话。“那你说我现在应该怎么办？”唐城这会可是诚心向张江和请教，论起待人处事的本事，就快到不惑之年的张江和可要比自己强了太多。

张江和闻言笑了起来，“白占山心黑手狠，可他却是个底气不足的家伙，做事情喜欢拖泥带水瞻前顾后，用句不好听的话，他这种人根本就是个没主意的。他这样的人注定上不了大台面，他试探你，就是向利用你的渠道来搜集情报，避免被上海站那些人给糊弄了，我猜他背后应该有人帮着出谋划策，说不定就是处长专门派来帮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