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不要用这种口吻跟我说话，苏律师，要知道，你们收了我的钱！”

监狱里，会见室中，被告人张自有冷笑着警告苏航。

而十几秒以前，苏航不过对他说：“请你说说事情的经过。”

张自有对苏航冷淡严峻的口吻不满，对她的用词也不满，“nv人说话，应该笑！”他的脸上是邪气的神情。

也许监狱里卫生设施不佳，也许是天气还有些寒冷，这个人的身上传来阵阵腥臭气息，瘦骨嶙峋的脸上，两排獠牙雪白，一双眼睛晶亮，威胁地注视苏航，body渐渐前倾，仿佛要认住眼前的nv人，无论将来要报复或者_gan恩。

“张自有！坐下！”门外的狱警简短地呵斥。

张自有瑟*进椅背，等到狱警回头，又慢慢地坐直，示威地斜睨苏航。

苏航真的笑了——她见识了另一个世界的人，另一种人生的态度。“张自有，我是来帮你的。”苏航提醒对方，也提醒自己。

她的语气诚恳，张自有些微地放松戒备，轻轻摇摆被剃了光头的脑袋，“随便！小姑娘，想知道什么，问吧！”

其实他们是同龄人，没有人天生坏蛋，苏航忍不住同情这个生命。薛晴枫要她来做一份会面笔录，却没有告知要谈什么。她只好自己琢磨，应该是想知道一些线索。

“现在对你的指控有二十多项，我们逐项谈一谈？”

“可以！”⊙本⊙作⊙品⊙由⊙浩扬电子书城cn⊙提⊙供⊙下⊙载⊙与⊙在⊙线⊙阅⊙读⊙

“第一项，参与黑社会x质组织**”

“我们没文化，就觉得那些是兄弟，什么x质不x质的，不明白，跟x有什么关系？”张自有恶作剧地笑，满意地看苏航瞬间Zhang红的脸。

苏航沉默，在纸上写：“并不清楚组织x质**”

“被害人遭受扼颈之前，你们做了什么？”她几经辛苦，把“你们作案之前怎么准备”翻译成了律师的友好语言。

“喝酒A，抽点粉A，老大招呼的，壮胆嘛！”

“你们老大怎么招呼？喝了多少？抽了多少？被害人被害时，你的j神状态怎么样？”苏航敏_gan地觉得，这里面有机会。

“靠！老大有枪A，还怎么招呼？你在什么事务所也是小妹的身份吧？你不知道_fu从是怎么回事？喝了多少？一地酒瓶子！抽了多少？抽到highA！j神状态？xing_fen呗！有多少劲儿使多少劲儿，跟他_M干nv人的时候一样！”张自有龇牙咧zhui得意地笑，唯一不满的是，这次年轻的nv律师没有脸红。

苏航觉得自己的心越来越冷硬了，她写：“行为之前被胁迫酗酒xi毒，行为时意识不清，无法认识行为x质**”

之后的沟通顺畅多了，纵火、寻衅滋事、非法拘禁**苏航在笔录中都能用情有可原的笔触翻译张自有那些透着恶狠和没心没肺的陈述——怪不得西方人说“律师的每一个毛孔都流着鲜血，每一分财富都使人愤懑”——苏航试着不要鄙视自己：公平的责任，由法院来负担；控诉罪恶的使命，交给检察院；律师的良知，是保证每一个人都能用法律陈述自己的立场。

“好了，你看一看，签名吧。”苏航把笔录和笔递给张自有。

张自有认真仔细地看，仿佛在寻找得到生路的可能。他的眼睛越睁越大：“*！有文化的人果然是不一样！苏律师，你这玩意儿写得，我都觉得我自己太无辜，像条可怜虫。我他_M的应该向他们索取j神赔偿！”他xing_fen地拽用着监狱里听来那些不三不四的法律词汇。

苏航不高兴也不厌恶，只是觉得可怜：“你看看，有没有哪里要改的，有的话告诉我，没有的话，签名吧。”

张自有用拳头握着笔，一下一下拼火柴Bang一样拼出自己的名字，把纸张交还苏航，他已经完全地信任她：“拜托了，苏律师。”

苏航浅笑点头，把笔录收进包里，笔掉了，身后有人帮她拾起，狱警之一、苏航的本科同学安成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她的椅子后面，背着双手威武开立，冷峻地盯着犯人。

另一名狱警过来赶鸭子似的赶张自有：“走前面！快点！”简短的命令冷酷cu_bao。张自有在驱赶下一摇一摆地离开，穿过幽森的长廊回到戒备森严的监狱。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苏航皱眉问安成，按照法律规定，她和当事人的对话不应当被监听。

“你把笔交给他的时候。”安成觉得苏航不知好歹，“他是危险犯，一支笔足可以令他挟持伤害你并借此逃跑！苏航，你刚才有生命危险！”

各行有各行的敏锐，苏航_gan激：“谢谢你！”

“这里是关人的，我就不请你常来玩了。”安成T皮地笑。各条战线上，立场不同，总能遇到同学，他们公私分明，握手友好道别。

苏航打的回事务所，把发票交给于安娜报销，然后去找薛晴枫复命。

看了苏航带回来的笔录，薛晴枫有些微惊喜，暗自思量：苏航这个小姑娘，只是心不够狠，一旦她的思维转过来，倒是显得有些难缠。居高临下地打量面前年轻nv孩的面容，薛晴枫看见一张日常温婉的脸。“做得很不错。”她由衷地褒奖徒弟，“把一审的辩护词和辩论策略加入你今天的所得整理一下吧。”其实她早已有全tao布置，但苏航得来的这些一手资料无疑能够从事实上有力地辅佐。

苏航点头，就要离开。

“等一等。”薛晴枫说。

苏航站住，回头，等待。

“这个案子的公安卷，你仔细看过吗？”

“看过。”

“经办刑警之一陈之力，好像是你的同乡？”

“是。”

“苏航，我们这一行，光有头脑不行，还得有手段。”

苏航沉默。

“你，找找你的同学，叙叙旧，喝酒喝茶都可以，回来我报销，或者你同学喝醉了会无意中提到办案的一些细节，你随便记着也就行了。nv孩子嘛，喝多了容易吃亏，要保持清醒。”薛晴枫点到即止，挥手示意苏航可以离开。

苏航木着脸回到办公室，无声地坐下，盯着卷宗发呆。她明白薛晴枫是要她去寻找公安办案过程中的违法行为，或者其他当事人的动向，但她也清楚，薛晴枫明知道刚才所说的行为违反纪律，至少如果陈之力提供了情况的话，他会违反公安的nei部纪律**做人的准则变得模糊起来，苏航还是决定做一个别人眼中的笨人，而不要去做违背本心的举动——也许辩护词写好一点，胜算已经够大了。

她打开电子文档用心地修改。却总觉得思路被什么堵住了，苦恼不已。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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