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判官听见他说起半日,难免有些恼怒。
司徒判官才想了区区半日,于自己却是整整两年,心中既无望,又思慕,日日相思成狂,正应了那句“度日如年”。
但就在赵杀动怒之际,转念再一想,忽然有些骨软魂销。
这人亲口说了想他**当着举头三尺神明,头一回证据确凿地画了押,坐实了心中绵绵shen情。
此情此景,便如明月入怀,chūn风满袖,叫赵杀从此满心欢喜,再无抱憾不足,哪里还气得起来?
司徒靖明在一旁定定看着赵杀一人,见他面色来回变幻,忍不住凑上前去,在赵判官面颊上轻轻一啄。
赵杀脸上一下子由青转红,下意识地往后一躲,头顶着两支颤颤巍巍的花翅翎,借故站起身来,在屋中绕着圈,一会说夜黑风高,将_F_门掩好;一会说黑灯瞎火,点起煌煌红烛。
到最后无事可做了,赵判官才算是稍稍镇定下来,立在墙角,悄悄看一眼司徒靖明,再悄悄靠拢数步。
等他一步步挪回nei室,想到司徒判官方才赠他的喜庆佩饰,依旧忍不住投桃报李,寻出一对酒杯,再将桌底下阎罗多年前犒赏的那坛梅子酒移出来,敲碎封泥,一道放在托盘上。
赵杀捧起盛酒的托盘,犹豫着走到chuáng边,低声打探道:“我还剩了一坛好酒,你那接风洗尘宴席只办了一半,要是还未尽兴,我也请你喝酒?”
司徒靖明还端坐在chuáng沿,含糊重复了一遍:“请我、喝酒?”
赵杀闻声一愣,突然发现有些不妙,自己这般劝酒,活nengneng像是心存色胆,迫不及待的要将人灌醉,好行些无耻之事。
他想到此处,连忙高声遮掩起来:“本官的意思是**人生有四大喜,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dòng_F_、dòng_F_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如今既然是‘他乡遇故知’,自然当浮一大白!”
赵杀这样匆匆补救了两句,还应对的He情He理,过后细想,连自己都为自己的才情急智倾倒。
可不知为何,赵判官辩解过后,越发喉咙gān涩,眼皮直跳,心慌气促。
司徒判官侧着头,又低声重复道:“他乡遇故知,dòng_F_花烛夜**大喜。”
赵判官听得心中极乱,脸上极烫,浑浑噩噩地把托盘放在chuáng沿,捧着酒坛,将清甜甘醴注满酒杯,自己先牛饮了一杯,壮了壮胆,而后才将另一杯酒亲手递到司徒靖明唇边。
司徒靖明坐在红烛烛光里,眼睛shen处映着赵判官头ca翎羽,XiongD红花的小小倒影,耳边依稀还响着赵杀含糊颠倒的祝酒的话。
他zhui角不禁微微翘起,心中似有潺潺chūn水绕城,柔柔柳丝拂面。如若司徒判官此时清醒,自然会知道自己为何会笑——
他孑然一身,辗转数十年,人间喜事不是与他何gān,便是如步刀山。
赵杀说“他乡遇故知”是人生喜事,可于他而言,酆都重逢也好,红尘相见也罢,都成了“他乡遇故知,相见不相识”。
我铭肌镂骨,君冥冥无所知**这怎会是喜事呢?
可那人仿佛猜到他会难过,很快便高声提到别的“喜事”,怕他不曾听清,又额外多念了一遍。
那句话当真十分动听**即便司徒靖明还困在蒙昧混沌的梦里,仍不免心弦一颤。
他想了一想,缓缓张了口,咬住杯沿,将那杯酒水饮尽,含糊笑道:“既是大喜**当浮一大白。”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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