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通明的豪华演播厅里，一身白色紧身西装脸庞漂亮得有些过分的男人慵懒地靠坐在中央的沙发里头，漫不经心地抿了一口助理递过来的水，目光不经意地四处掠过，有工作人员匆忙地跑进跑出，导演在大声指挥人做事，更多的是看热闹的，另一边沙发上的主持人在跟人对台本，化妆师走过来问他要不要补妆，他瞥了一眼助理手里的镜子，没有表态。

很有眼色的小助理赶紧说道：“不用了，谢谢，反正快结束了。”

闭着眼的男人手指轻敲着沙发扶手，小助理吐了吐舌，知道他这个习惯性的动作就代表他已经很不耐烦，不过是忍着没发脾气而已。

原本说两个小时就能录完的节目，因为音响设备出了故障，断断续续已经录了一个下午，不单是他，在场的大多数人都变得有些急躁起来。

五分钟之后，节目录制再次开始。

刚才还一脸懒散和冷淡的男人坐直了身，对面上沙发上的主持人对着镜头念固定台词：“欢迎回来，这里是<大牌明星面对面>，今天我们请到的节目嘉宾是影视歌三栖小天王季冉。”

季冉，男，二十五岁，出道四年，出过几张没有什么水准的专辑ep，演过几部烂俗的偶像剧，去年还接拍过两部成本不算高的电影，凭着一张惊为天人的漂亮脸蛋，外加上出的口水歌水准不高传唱度却不错，演的偶像剧虽然俗但够狗血够噱头收视率傲人，拍的电影不叫好却很叫座票房一路走高，因而人气居高不下，被封了个影视歌三栖小天王，国民偶像的称号。

季冉对着镜头勾了勾唇角，连话也懒得说了，依旧是一副漫不经心的不在状态。

主持人似乎也不介意，笑眯眯地说着：“下面我们开始今天节目的最后一个环节，请季冉来回答一下微博上这些热情粉丝们的留言提问。”

季冉点了点头，那主持人开始装模作样地刷微博，先问了他几个关于新专辑的中规中矩的问题，都是最近为了打歌回答过很多遍的提问，听过他模板式的回答之后，主持人笑着道：“下面这个粉丝想问季冉，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呢？”

这样的问题也简单，从一出道起，公司就给他订了一套对喜欢女生的标准答案，季冉几乎是闭着眼都能倒背如流：“腿长腰细身材好，有模特气质，大方得体不黏人的。”

要是兴致好的时候，他也许还会加上一句：“当然如果是我的粉丝，不管怎样的我都喜欢。”

但今天，他显然是没这个耐性的。

主持人听着又笑了笑：“果然是跟传闻的一样啊……那么，季冉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呢？”

说这句话的时候，对方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季冉，笑得促狭，季冉挑了挑眉，这个节目一贯喜欢制造噱头，主持人也是大牌不怕得罪人，会问得这么直接并不稀奇，谁让他从出道至今，关于性向和被男人包养的各种传闻就没有断过。

下头的经纪人say已经在皱眉，季冉瞥了他一眼，见他表情严肃看着自己，显然是想提醒他不要乱说，季冉却是难得地露出了笑脸，看向主持人：“男人吗？像helen哥你这样的啊。”

对方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滞，讪笑着道：“小天王还真是风趣。”

季冉看向镜头，笑容灿烂：“我喜欢的男人，至少要比我帅比我有本事，要不凭什么让我喜欢他呢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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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从电视台的地下停车场里开出，前头副驾驶座的say絮絮叨叨地不停数落着后排闭着眼睛已经快要睡过去的季冉：“你就不能少说两句，那种问题打哈哈不就过去了，说那么暧昧网上又要开始传你喜欢男人了……”

“我本来就喜欢男人。”季冉轻哼了一声。

一边的小助理李莉缩了缩脖子，装作没听到。

“……”say被他一句话堵得有些噎住了，依旧是气不打一处来：“那也不能在公众面前说！”

“以后这种无聊的访谈别接了，我不想参加。”季冉撇了撇嘴，窝进椅子里又睡了过去。

“无聊的访谈？！你知不知道我花了多少工夫才求的他们同意你上这个访谈的？！你知不知道都是什么水准的大牌才能上他们的节目？！”

季冉戴上耳机听音乐，对经纪人的咆哮，充耳不闻。

半个小时之后，一行人在季冉住的公寓对面的酒店二楼包厢内用晚餐，等待菜上来的空当，say依旧在愤愤不平地抱怨：“我怎么会摊上你这么个主，专门给我找麻烦，你就不能让我稍微省点心？”

季冉抿着茶：“say哥，你更年期提前了吗？说了一路了口不干吗？想换人可以啊，去跟我干爹说嘛，他答应我没意见。”

“……”

say彻底无言了，在他家大牌面前，他是一点人权都没有的，只有被欺压的份。季冉脾气不好，任性妄为，不高兴了管对方是什么人都直接甩脸色不给面子，这几年在圈子里也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好在都有他那个干爹罩着，帮他解决麻烦。

季冉的干爹许成是经纪公司的大老板，娱乐圈里叱诧风云的人物，say是由他钦点来伺候季冉这个小祖宗的，他的专属经纪人，对许成和季冉到底是不是外界传闻的包养和被包养的关系，其实连say也不清楚，虽然有的时候季冉确实会去许成郊区的别墅过夜他还去那接过人，他唯一知道的是，许成从不在资源方面给季冉开方便门，但是季冉在外头闯了什么祸，得罪了什么人，他一概都会帮着摆平。

季冉懒得再搭理他，目光落在面前墙壁上挂着的电视机屏幕上头，那里正在播放娱乐新闻，昨日国民女神美女主持张嘉蕊在微博上晒出婚戒，幸福宣布已经订婚，即将完婚的消息，无数网民心碎上天台。电视画面里播放的是张嘉蕊去年接演的第一部电影里的片段，那身材那脸蛋还有那气质被冠一个国民女神的称号确实是实至名归，连say都看直了眼，季冉看了一阵，却移开了视线，不着痕迹地微撇了撇嘴。

“女神要结婚了呢……”一旁的李莉小声嘀咕：“这么年轻就结婚了，真可惜。”

“怎么？连你也把她当女神？”季冉勾了勾唇角：“你还喜欢女人不成？”

小姑娘涨红了脸，争辩道：“她长得漂亮有气质，家世好，学历高，主持一级棒，演技也好，不管男人女人都把她当女神的。”

“那你怎么知道她就不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呢，你也干这行好几年了，这个圈子里多少人是徒有其表，见识得还不够多吗？”

“……她不会的。”

“行了行了，季冉你也少说两句吧，”say打圆场：“莉莉是她的脑残粉，你说这些没用。”

“她结婚的对象是谁？”季冉问李莉：“你既然是她的粉丝，应该知道她结婚的对象是谁吧？”

“不就是耀星娱乐的小老板，他人很低调的，一般不在公众面前露脸，网上只有几张流传出来的照片，高富帅啊，和女神倒是很般配。”

“叫夏默的吧，我之前倒是在饭局上见到过他一次，架子挺大的，一般人都不搭理，不过长得是真不错，不比那些靠脸吃饭的小明星差。”say边说边感慨。

听到“夏默”这个名字从say嘴里说出来，季冉有一瞬间的愣神，随即又笑了：“say哥你是在说我吗？我在你眼里就是靠脸吃饭的吧？”

say哼了一声：“靠脸吃饭不丢人，这就是消费男色的时代。“

“我听说耀星最近是不是要投资那个戛纳最佳导演的新电影，几个主演还没定吧？say哥，帮忙去活动一下，给我争取个角色怎么样？”

季冉一边说一边笑，漂亮的眼睛里全是蛊惑人心的笑意，say被他看得小心肝都颤了一颤，话又说回来，这还是季冉第一次主动开口说想演什么作品，但say给他的回答却是：“你在异想天开。”

“我怎么就异想天开了？我不够红吗？我也是国名偶像小天王好不好？”

“少来，你演过几部电影，除了票房有过口碑吗？邓大导演挑人出了名的严苛，你的演技他看得上才有鬼。”

“say哥你就是这么打击你手下艺人的自信心的啊？”季冉不以为然：“不试试怎么知道？而且，定演员的事情也不能他一个人说了算吧，耀星是投资方，他们就没有一点话语权？”

say终于嗅到了他这话里不同寻常的意味，警觉道：“你想说什么？”

季冉挑起漂亮的凤眼：“那位夏总，不知道喜不喜欢男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