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我熟悉了餐厅的基本流程，早上负责采购的把菜买回来，大家吃完早餐后，配菜工根据预估的客人数量准备菜量，比如什么排骨啊、炖鸡啊、肉丸啊该蒸的蒸，该炖的炖，鱼需要刮鳞，过油。鱿鱼、海蛰、海参等需要改刀。由于我的资历最浅，配菜之余还需要继续干涮盘子的事情，忙的时候，偶尔也客串一下服务员。

那几家餐厅很有特色，所有的服务员清一色就是小伙子，就当年我的年纪，实在是有点嫩。我印象中比较菜的一件事是第一次帮客人点菜，我拿着菜谱进了包间，客人们在讲一些笑话，我站在那里很阳光的笑，客人却说了一句，这个小孩有点2吧？nnd。

忘了交待一下当时的收入，我的第一份工作月薪33元。第一次拿薪水是三个月后，不知道怎么搞的，只发了91块，我正盘着这么多银子怎么处理的时候，传来了一个噩耗。

太tmd的久远，甚至我都有些怀疑那段日子。

13.静溪的退学

90年的某天，发工资的大日子，当拿到自己赚到的第一笔钱，感觉自己终于像个男人，可以用自己的力量去养活自己，虽然少了点，但还是兴奋的不行。

钱还没等捂热，门口来了十几个弟兄，喊着我的名字，我靠，高中的一群同学过来好像要参加什么会考，随便来看看我。看我的结果就是会考结束后的晚上我弄了三桌子饭，请他们吃喝到high，餐厅按内部价给我结算还tmd花了150大元，nnd，我涮了三个月的盘子居然不够请他们吃顿饭。

静溪没有来，她居然瞒着我在前几天退了学。静溪的家境不是很好，我一直想像个男人那样能够供她上学，尽管我一个月的工资只有33块现大洋。那时候的想法真简单，可是，一个刚刚15岁的男孩又能有多少复杂的心态？尽管我早熟的要命。生活的艰辛和压力我真的无法理解，正因为我的小，才导致最终我和静溪的缘分在某天嘎然而止。

再见静溪，是两个月后，她拿着两张纸，上面是我曾经写过的诗，铅印的。原来她去了一家印刷厂工作，在工作之余偷偷的把我写给她的情诗印了出来。很可笑，或许七十年代的人都想当诗人，呵呵。

我对静溪发了很大的火，问她为什么退学，她成绩那么好，大学的梦离她不会很远，我从未想过我们有一天会分开，我坚信我们的爱情不会因任何事情而受到影响，很可惜，我低估了环境的力量，有些东西，是无可奈何的，就算重来一次，应该还是同样的结局，除非我能穿越到过去，能够清晰的知道我们过去的事，从而能抗争命运中早已注定的安排。

餐厅的生活依然很平淡。业余的生活就是和一群社会上形形色色的人打台球赌钱，很多时候是和一群无所事事的痞子赌。我们餐厅六十多口子人，有两个同事在县城里也是响当当的狠角色，所以并不担心赢了钱不但拿不走还被别人打的情况。

后来我和同事打架，并把洗碗的泔水泼了那厮一身，nnd，有事没事总想欺负我，我从心里边憎恨这样的人。后果是我从一家餐厅调到了另一家，告别了涮盘子的工作，改行做了面点。每天的工作是活面，蒸花卷、千层饼和狗不理包子。。。。。。工资也涨到了90块。

我和静溪都有了工作，见面已不向从前那么容易，更多的只能通过书信来往。

14.思念

信中她告诉我，她换了工作，去了一个我没听过的地方。

信中她又告诉我，她又换了工作，又去了一个我没听过的地方，而且买邮票都不方便。

思念在来往的飞鸿中加重，那一颗相思的心在牵扯中撕裂着痛。我给静溪寄去了很多邮票，静溪很高兴，在信中告诉我，这下可以可劲的给你写信了。可我心里并不高兴，我更希望我们两个人能够在一起，每天见面，耳鬓厮磨。我和小溪说，你到县城吧，要不我和老爸说一下，咱们一起在餐厅工作，多好啊。

小溪没有回答，只是依然在信中表述着对我的思恋之情。

有一次小溪来餐厅找我，正赶上我们餐厅一个大师傅出了车祸去世，几个餐厅的人全去他的老家去操办后事去了。

小溪后来的信很慌乱，说她甚至有些恐慌的找我，紧闭着门的餐厅让她绝望，怕从此再也见不到我。她说她答应过我再换工作的会告诉我，可换了一个又一个的地方却从未事先通知我，怕我生气，不再理她。

那份焦急和热诚灼痛了我，信纸上有她的泪，然后是我的泪。她的一次次不辞而别让我伤心，她的一封封来信，让我越来越思念，如果选择，我更希望两个人能够天天在一起，哪怕是卑微的活着。

我回了信，只写了一句话：小溪，我想你，我想见你。

小溪说，我也想你，中秋节的时候她们会放假，我来看你。我看着信开心的蹦了起来。

我开始数着日子，两个月的时间漫长的可怕。

一天，两天，三天，日子在煎熬中等待，目光在期待中翘首。。。。。。

8月13她没来。

8月14她没来。

8月15她依然没来。

中秋节的晚上，我一个人看着月亮，不知道这月光照着我心里的小溪又在哪里？我想了很多，甚至各种意外的结果。

15.8月16

一夜无眠。

早上我和经理请了假，骑自行车去静溪家找她。

她家里锁着门，我站在门边不知所措。

领居家的一个小孩过来，问我找谁？我告诉她找静溪，小女孩说我姑姑刚去了北京，8月15没回来。我又问了几句，小女孩也不知道很多，我看了看那紧闭的门，告诉小姑娘，如果你姑姑这两天回来，你告诉她，有一个戴眼镜的叔叔找过她。

小溪又一次不辞而别。唯一不同的是她这次选择的地点，我知道，北京。我们的首都。只是谁也不会知道，n年后，我也到了北京，混了十年，而且还依然混着。

回县城的路上，我的大脑一片混乱，一边想着小溪的好，一边是对她又一次不辞而别的怨。当一份感情成为煎熬和漫长的等候，那份爱会不会变质？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想的很累，很累。

双脚木然的蹬着自行车，路在缓慢的朝后方略去。我累了，也痛了，居然还困了，为情所困，为生理的困圈所困。我很清晰的看到路边停着一辆汽车，我提醒自己不要睡着。汽车还离我三、四米的距离，我看着它。。。。。。

眼睛再睁开的时候，我撞到了车上。

我已无法思想。拍拍身上的土，继续前行。如行尸走肉一般。为什么？为什么我的爱竟留不住一个人？为什么你愿意选择飘泊也不愿意呆在我身边？为什么？没有下雨，我的眼睛却被一层雨气蒙着。

之后是等待。等待她的来信。等待她的又一次不辞而别。

思念和牵挂、梦里和酒醉，可以让心变得火热又会骤然冷却。小溪，你在哪呢？北京的钢筋混凝土难道不比家里的黄土路冻冷？异地的吸引难道大于一颗少年爱恋的心？

翻出了几年前写的一首小诗，作为这章的结尾吧。让回忆尽快的结束吧，让北漂的生活快点来吧。

从未想过放弃

从未想过逃避

在你的眼中

我看到的

依旧

是浓浓的爱意

信从远方来了

又从邮箱走了

那等信的日子啊

漫长又漫长

你说，你走了

心却留给了我

我无语

只是因为

你走了

我的心也随你走了

于是

两颗心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