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经理也苦笑着说：“可不是，你还别说，人事部的这话也有一定的道理。比如我这边，iqc如果加薪，ipqc肯定也会提出来加薪。如果质量部加薪了，仓库、生产的员工也会提出来加薪。也确实有些难办。谁都得为自己的员工争取。所以这个问题我们反映到刘总那里，刘总当时也没表态，说要考虑一下。但这一考虑就没有了下文。我们也不能老是找老板。所以，最后这个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江流问：“那你觉得现在应该怎么办呢？就这样维持下去？”

常经理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想了想，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说：“我感觉很纠结，好像两方面都有道理，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我感觉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不过我现在也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感觉就像我被逼得必须往前走，但是前面横着一条大河，我根本过不去。我目前只能想办法竭力维持住这个局面，希望形势不要变得更糟就谢天谢地了。”

江流紧追不舍地问：“你也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那你的意思是应该改变吗？我想知道如果你是这个公司的老板，你能容许这种情况持续下去吗？”常经理却沉默不语了，低着头好像在想什么，好长时间都不说话了。

江流等了好一会儿才说：“常经理，请你好好想想我最后的那个问题。我们是不是能接受这种情况持续下去。如果不能，我们真得好好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办了。”

常经理点头，但是不说话。江流说：“我希望能尽快找到具体的可执行的方案。为了多了解情况，我想找刘主管也单独谈谈，你看可以吗？”

常经理有些诧异，说：“欢迎您随时和刘主管谈，我这方面都没什么问题的。”

江流微微点了点头，常经理颇为感慨地说：“现在的这个困局我一直走不出来，如果江总您有好的办法帮我们解决，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至于说解决方案，真不是我不想解决，我是真没招了。有办法的话我早想办法解决去了。谁还想天天伤这个脑筋呀？员工士气越来越低，老是留不住人，我看着也很着急啊！”

接到江流约他吃晚饭的电话，很出乎刘振辉的意料，他楞了一会儿，才接受了江流晚上一起吃饭的邀请。

晚上，在餐厅里，刘振辉显得比较疑惑，似乎还在想为什么江总会请他吃饭。

当江流示意他坐在自己身边的座位上的时候，他一边坐下，一边终于忍不住问：“江总，您这是？”

江流笑了笑，说：“没有事不能请你吃饭呀？老实说，跟你打交道，我很有压力呢!”

刘振辉正在往杯子里倒水洗餐具，听到这里，手不禁抖了一下，烫到了拿杯子的手。

江流急忙问：“烫到了没有？”连忙扯下一些纸巾递了过去。

刘振辉说：“没事，没事。水不烫。”一边说，一边接过纸巾。擦了一下手，又接着擦了下流到桌面的水。

江流仔细看了看刘振辉的手，满是歉意地说：“不烫就好。本来不希望说话这么客气，就开个玩笑。却没想到差点害得你烫到手。手真没问题吧？”

刘振辉把手伸出来，翻了翻，说：“水真不烫，你看，不然都该烫得通红了。”

江流将菜单递过刘振辉这边说：“那就点菜吧，千万别客气，不然我连将功补过的机会都没有了。”

刘振辉也笑了，接过菜单说：“这一点江总大可放心！我这个人，最不懂的就是客气了。”

几杯酒下来，双方已经明显比刚来的时候放松多了。刘振辉突然举起酒杯起身说：“江总，您能直接来找我谈，说明你是大领导，有肚量。我这个人说话比较冲，您别介意。我喝了这杯酒向您赔个不是。”说完，刘振辉已经把杯中的酒一口气喝干了。

江流看了，也连忙举杯一饮而进。刘振辉连忙说：“江总，您别，我干你随意。”

刘振辉把酒杯一放，摇着头说：“我也知道自己的情绪不对，不该针对李勇，大家工作也都有自己的难处。但真是控制不住自己，在这边也干了快两年了，我也知道iqc现在做的不怎么样。我也想改善，可就是推不动。真是郁闷啊！”

江流先给刘振辉斟了酒，刘振辉连忙阻止，江流却不以为然地说：“酒桌无大小，喝酒就是为个开心。你就爽快一点，别人推来阻去的了。”

刘振辉还有些不好意思，江流却示意刘振辉继续说下去。

刘振辉说：“大家都明明知道有问题，我也想改善，可就是什么也改变不了。下边的员工都说不得，一说就要辞工。很多事情都得我自己想办法张罗，一天下来忙个四脚朝天，还没见到什么成绩。整天的还有一大堆人说我这不好，那不好。真是干得没意思！”说完话，又是一饮而尽。

这次江流只稍稍喝了一小口，语调缓慢地说：“我以前没搞过质量，对这一块也不懂。不过今天既然一起喝酒，就是朋友。我不一定能帮上什么忙，至少可以听你诉诉苦，听听让你郁闷的到底都是些什么事。”

刘振辉把他认为iqc存在的问题说了一下，江流感觉和常经理前面说的基本一致。都是落入了员工工资低——老员工留不住——招聘新人——问题成堆的怪圈。而且刘振辉还抱怨iqc的员工现在越来越不好管，自己不敢对下属施加太大的压力。最多只能要求员工把最基本的工作应付完就行，不敢提太多要求。否则员工不高兴又提辞工，自己更头痛了。”

刘振辉还解释说：“前一段时间物料紧张的时候，李勇总是跑到iqc这里催货，搞得好几个iqc都向他反映工作压力大，想辞工。所以我才在开会的时候发泄对计划工作的不满。其实我对李勇这个人倒并没有什么意见，我知道他和我其实一样，大家都是为了工作。但是我这边目前的情况确实很为难。他一来催货，下面的iqc就跟我闹情绪，我一想起来就窝火，忍不住才朝李勇发火的。

听到这里，江流安慰说：“我今天约你出来聊聊，也就是想了解情况。没想到你这里有这么多困难，这种局面也实在是为难。我来公司的时间不久，而且一来就陷到发货、整顿仓库的泥潭里面。实在是抽不出太多时间关注你们工作的实际困难，这是我工作的不足。听你这样一说，感觉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

刘振辉叹了口气：“没用的，有办法我还在这儿发什么牢骚啊！看起来路挺多，可这里堵住一条，那里堵住一条。最后楞是没有一条路可以走。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明明这样下去行不通，我想改变，可为什么就没一条路给我走呢？为什么这条明显不合理、走不通的路大家还是得一条道走到黑呢？”

看着已经有一些醉意的刘振辉，江流也沉默了。

第二天，江流又约见了生产部张经理，和他谈了一下生产部目前的工作。最后问到了来料质量问题对生产部的影响。

张经理估计每个月因为生产来料不良导致他的产线至少浪费三个人。因为几乎每天要不断处理不良退料问题，如果没有这么多退料。两条线共用一个物料员都忙得过来，这样至少可以节省两个物料员。至少还有一个维修员工几乎全浪费在这些来料不良导致的维修之中。这还不算生产的管理人员因为签字，文员做单所浪费的时间，因为不来料不良生产无法及时关单的处理时间也没计算在内。自己因为这些琐事每天都浪费很多时间，导致对一些问题的改善也是有心无力。而且仓库肯定也很烦，浪费了很多时间用来退料补料，处理账务。

张经理又说现在比过去好多了，自从实施了那个简化的退料流程后，生产因为退料而造成的停线基本上是没有了，但是对不良物料的处理还是需要耗费物料员和生产部管理人员很多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