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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堂皇叔突然死了,出了这么大个事儿,宇文赟总要对天下有个交待,便胡乱给宇文宪罗织了个图谋造反的莫须有罪名草草了事。

诱之,杀之,诬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宇文宪之死对北周影响很大。武帝宇文邕死后,北周皇室中真正能称得上栋梁之材的人,只剩下宇文宪了。现在宇文宪也死了,北周皇族再无豪杰。

时间拨回到公元436年,长江那头,南朝宋国皇帝要杀功高震主的名将檀道济,檀道济勃然大怒,说道:“你们这是自毁万里长城!”(乃坏汝万里长城)陆游的名句“塞上长城空自许”就是用了这一典故。

宇文宪虽未如此自诩,却是名副其实的北周长城,国之屏藩。《周书》为宇文宗室做传时,把宇文宪单列一章,他的兄弟子侄合计一章,这可以解读为:宇文宗室有两类王爷,一类是宇文宪,另一类是其他王爷……

当庞晃劝杨坚起兵造反时,杨坚之所以说“时候未到”,主要就是忌惮两个人:一个是还在世的宇文邕,另一个就是宇文宪。

权臣宇文护曾让杨坚怕得要死,而宇文邕作为干掉宇文护、灭掉北齐的猛人,杨坚岂不是更怕?但凡宇文邕活着一天,杨坚必不敢轻举妄动。

他也跟宇文宪一起出征过北齐,想必对这位宗室名王的威望和能耐深有体会,但凡宇文宪活着一天,杨坚同样不敢轻举妄动。

如今一龙一虎兄弟俩都走了,偌大的周宗室虽然还有很多王爷,却无一人是杨坚的敌手,无一人可以阻挡走上篡位之路的杨坚了。

据说檀道济被杀后,被他打怕了的北魏军队上下,一派喜气洋洋,就差没张灯结彩放鞭炮了,因为他一死,南朝宋国再无可畏之人。

现在宇文宪一死,素有反意的杨坚心里多半也是乐开了花,正愁一块最大的绊脚石没法移走呢,宇文赟却帮他搬开了,念念于兹的那个时机,渐渐至矣。

宇文宪,只是宇文赟杀掉的北周忠臣之一;猜忌,只是宇文赟的九十几个缺点之一。这位既不文、也不武、更非贝(赟)的变态皇帝,干的恶事还多着呢。

无道之君

宇文宪死后,宇文泰的13个儿子,还剩下5个,也就是说,在北周宗室中,宇文赟还有五位皇叔。这些身份尊贵的王爷,同样是皇帝大侄子眼里最能威胁其帝位的潜在敌人,是他下一步要打击的对象。

不过,并不是立即杀掉。这些人的才德威望,跟宇文宪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宇文赟自信还能驾驭他们,所以,他们之所以没被杀,其实是因为还没有被杀的资格。

为了防止五位皇叔欲求不满、想入非非,宇文赟琢磨了个办法:立个冠冕堂皇的名目,把他们赶出京城去。公元579年,宇文赟下诏设置了五个藩国,每国户口都过万,任命五位皇叔分别担任着五国的诸侯王,即就藩。

宇文赟的意思很清楚:诸侯王就藩,这是合乎制度成法的,你们不要有意见;给了那么多土地和人口,可以尽情享受人生,你们也不该有意见。

五王一看也明白,便不作声,乖乖赴任。说白了,这就是一桩叔侄之间的交易,大家各取所需,图个相安无事。

皇叔们离京后,宇文赟开心极了,能威胁他地位的、能稍微管管他的叔叔们,要么杀掉了,要么轰走了,现在,没人能阻挡他恣情享乐了,他要按着自己那暴戾的性子把周帝国翻个底朝天,自古以来暴君、昏君干过的事,他统统都要尝试一遍。

好色,前面已经说过了。

在宇文邕的国丧期间,宇文赟不仅不怎么哀伤,反而挨个查看宇文邕时代的宫女们,看上哪个,便让哪个侍寝。

为他老爹守丧刚过一年,便开始迫不及待地纵情声乐,本着享乐至死的颓废主义精神,整天与锦衣华服的各色美女厮混在一起,甚至十天半月都不离后宫一步,春宵苦短,人生苦短,抓住每一分每一秒疯狂欢乐。

更要命的是,他还干了一件与其九五之尊的身份极不相称的荒唐事。

宇文赟有个堂兄叫宇文亮,宇文亮之子叫宇文温,宇文温之妻是尉迟炽繁,尉迟炽繁是蜀国公尉迟迥的孙女,尉迟迥是宇文泰的外甥,宇文泰是宇文赟的爷爷……

人物关系有点复杂……耐心捋捋的话,事情是这样的:宇文赟先是尉迟炽繁的表叔,后来又成为她的堂叔,尉迟炽繁先是宇文赟的表侄女,后来又成为他的侄媳妇。

不论从哪条血缘线来算,宇文赟都比她高一辈。照理说,俩人是不会有情感瓜葛的,可情感瓜葛被宇文赟强行制造了出来。

按照北周定例,尉迟炽繁作为宗室命妇(即宇文氏的正妻),需要例行进宫朝见。

那个时候,她虽已为人妇,按年龄却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豆蔻年华,兼之长得美貌动人,一进宫便被色狼皇帝宇文赟盯上了,看得皇帝陛下两眼发楞、口水直流、浑身燥热……

我看上的,就是我的!他借故单独留下侄女尉迟炽繁,展开坏男人对女人的惯用套路,先灌醉,然后……画面太污,不宜描述,只能说叔叔很禽兽,侄女很受伤……

如果尉迟炽繁只是个普通人的妻子,如果只是在平时,宇文赟强行把她变作自己的女人也还罢了,可她此时的身份有点特殊,因为她的公公宇文亮,正作为前线将领跟从行军元帅韦孝宽讨伐陈国。

宇文亮一听说此事,先是愤怒,接着便害怕起来,宇文赟既然强收了尉迟炽繁,那宇文亮父子就成了碍手碍脚的前夫家,按照宇文赟那狠绝的个性,肯定容不下他们家。

唉!唉!唉!

头顶绿了,怎么办?

欺人太甚,怎么办?

大祸临头,怎么办?

想来想去,没办法!

宇文亮一咬牙:先下手为强,起兵造反!接着便从淮南前线返回豫州,打算突袭韦孝宽,夺其兵权,然后另立皇帝,打回长安城。

无奈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他的部下茹宽得知了他的计划,便事先密报给了韦孝宽。底牌都被别人知道了,那这牌就没法打了。

等到宇文亮真的发动“突袭”时,韦孝宽早做好了万全准备,宇文亮大败而逃,被领兵追击的韦孝宽杀掉,他的儿子宇文温随后也被诛杀。

一场内讧总算结束了。可这件事说明,宇文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欲望动物,为了一己私欲,一晌之欢,可以完全置军国大业于不顾。

前线在打仗,有可能酿成兵变,可谁管他呢,朕先舒服了再说。而且,一亲芳泽不够,还要永亲芳泽,宇文赟不久便把尉迟炽繁接进宫里,先封为贵妃,后来又封为皇后。

夺人妻子是极度败坏道德的事情。经此一事,全国人民都看清了,宇文赟不仅不是一个合格的皇帝,简直是个畜生般的皇帝,跟着他混,算是没什么前途了。宇文赟是如愿以偿地得到了美人,却失去了天下人心(天下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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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文科博士眼中的隋朝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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