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旦形成争议，乐慕肯定会担心并购协议通不过美国反垄断审查。如果通不过，交易就会流产，交易一旦流产，乐慕就白忙活了。出售企业这种事，开弓没有回头箭，没有说这次卖不掉还有下次的，都必须一次搞定。（贝小姐之前讲过这个道理）

董事长：这样就够了？

我：够不够的，我们也不敢说，但是咱们的干扰，至少、至少会影响他们的条款。乐慕即使相信能达能通过反垄断审查，也肯定会要求能达给予充足的保障，比如在条款上规定一笔高额反向分手费，比如设置一些条件能达未必肯答应乐慕的要求，他们陷入扯皮，咱们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张美也帮腔：是的，咱们不求结果，形成干扰就足够了。卖方要的是100%安全的出售，咱们抓住这个心理就可以。

我：这样，我们马上联系一个公关公司，让他们出方案，越快越好。

钱总：先出报价先出报价。

我：放心吧钱总，保证是朋友价。

钱总：那你抓紧。

我顺势扔出个高帽：一周没开会，日月换新天了，咱们这边又出了进军西海岸的奇招，又有了干扰能达的方案。咱们公司的战斗力真是强，太强大了。

董事长和钱总都高兴地笑了。

董事长：以后看谁再说我们没有国际化思维。

张美接茬儿：扁他！

大家的欢笑声中，我跟钱总的眼神触碰了一下。

嗯，我确信，冷战结束了。

客户闹脾气的时候怎么办？别上赶着哄，做好自己，客户最后总会想明白，他们离不了投行，还得跟投行合作。合作才有战斗力。

陈博士来感谢我。

陈博士：让我去走xx农业大学的关系，去给美国人弄主题演讲，我靠的嘞，xx农业大学又不是我家开的……领导一开脑洞，底下人真倒霉。感谢万总救场，弄个邀请函还是能做到的，主题演讲真没戏。

我笑：xx农业大学是你母校啊？

陈博士：对，本科母校。万总想在食品业做点事儿的话，我可以帮你联系联系，我们学校的校友遍布中国食品业啊。大事帮不上，小事我一定尽力。

我笑：那我真得想想，不能白瞎了你这关系。

我抱怨张美。

我：你跟李公子弄这个事，怎么不跟我说一句？弄得我多被动。

张美：哎呀不是故意的，他是问过我，我也没想到他真弄出来了，我真没给他多少实质性意见，就是鼓励了鼓励而已。

我：以后凡这种事，必须向我汇报！

张美：知道知道。

【123】麦韦和岳迁各自谈新三板

上海会议重新确定了cd计划（红枣计划）的战略方向，月光看到我们私底下也在努力，气也平了。

但工作也加重了，由于战略方向从“把乐慕引入中国”，瞬间变成了“帮乐慕在美国扩张”，需要重新制定策略，进行许多新的计算。

张美私底下笑说行动的名字没起好，满纸cd来cd去，cd的下一步就是ed（**功能障碍），果然勃不起来了，中国的磕儿唠不到美国人心里，还不如按美国习惯选个大俗名呢。

我说怎么ed了？cd=correctdirection，暗示我们要永远追逐合乎规则的方向，现在并购策略180度大转换，不是调头驶往正确的航向吗？

虽然我打了一通岔，还是被她的乌鸦嘴说中了。没几天，华普就警告了eddie，让他约束客户，不要骚扰paul博士据说董事长不甘心，逼着陈博士发动各方力量，许以这个，许以那个，邮件、电话、熟人劝说像轰炸一样地邀请paul博士来沪参加乳博会，paul博士不胜其烦，通过华普坚拒。张美讲话，中国这套拉关系的磕儿唠不到美国人心里啊。

其实美国人也认这套磕，医药公司年年举办各种“医学药学研讨会”，请各界名医参加，那不也是送劳务费外加送度假，目的就是新药申报时能获得支持？但关系没那么近，人家不会贸然上你的套儿。临时抱佛脚在哪儿都不中用，想深耕关系，在美国，必须动用公关公司做中介，只是我们来不及运作了。

岳迁每天都跟我播报一句麦韦公司的股票价格，到4月底，竟然已经跌掉了1/2，整个新三板毫无止跌的架势。

鉴于岳迁全抛一身轻，我还剩一半，我终于硬着头皮去问麦韦，新三板到底啥情况。

麦韦：不知道啊，我也觉得很突然。

我：你没问问股转（新三板主管部门）、机构？

麦韦：问了，他们说这阵涨得太快了，得调整一下别说他们，我自己都觉得涨得快，就俩仨月功夫，随便一个企业就能三倍四倍地涨，有的企业涨三四十倍，三四十倍啊！有一家去年还是前年挂牌的，一股1块钱，上个月涨到了172块钱……我滴个娘咧，比贩毒还来钱。整个新三板指数俩月疯涨了快一倍。

我：为什么疯涨啊？

麦韦摸摸脑袋：原因很复杂，比如，降低了投资资格，原来散户开户门槛高，各种要求，还得有500万资金才允许炒新三板，现在机构帮你凑钱开户，挣手续费。本来没有资格的散户一进来就瞎炒，拢不住了。

我：哦？那还得是公司质地好才能炒吧？

麦韦：散户可不管那个，以为自己混进了一级市场，看什么都便宜。

我：所以赖中小投资者？

麦韦笑：你是记者吗，还拿话套我？我敢说赖中小投资者吗？

我：我作为一个小投资者听不下去，不能质疑吗？

麦韦：或者说，看什么都便宜，还是因为估值低。

我：啊？不会吧？真估低了的话，你那些券商是干嘛吃的，干嘛当初给你估这么低？

麦韦：你得这么看新三板吧，号称“中国的纳斯达克”……

我：不是otc吗？挂牌而不是上市，股份没有流动性，怎么能对标纳斯达克？【otc参见【60】聊三万块钱儿的（上）】

麦韦：你说我说？

我：你说你说。

麦韦：定位就是照着纳斯达克去的，你就别看不起啦。成立新三板，主要是为了让中小企业用股权融资。你不知道，国内的银行不愿意给中小企业贷款……

我打断：是因为信用差吗？

麦韦：差不多吧，据说不良贷款率8%。

我：那是够高的。

麦韦：所以中小企业融资特难，基本没渠道，你看我一年干十几个亿，到了银行，照样是中小企业。贷款可以谈，先给我存款再谈想贷三千万，就得给人家存三千万这你妈叫贷款吗？所以，确实需要一个股权融资的渠道，政府给弄一个新三板，挺好。我们都举双手欢迎，感恩。

麦韦：新三板的逻辑是这样确实不算上市，只是挂牌股份流通性差点，主要是面向机构，不面向普通股民。机构嘛，就是券商自有投资部门、资管、私募基金什么的。这么设计没毛病，因为新三板是注册制，不是审核制，什么企业都有，还都是中小企业，大家直接跟机构融资就好了，别惊动股民股民都没什么分辨能力，国家这是保护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