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迁：亲测没用。真的。这次股市涨这么快，我觉得张育军自己都得负责，融资融券这次也凶啊，这不也算配资？两融不就是张育军分管吗？所以我看他就是口头上镇压一下，不会真下手管。

我爸在一边点头，深以为是的样子：确实，小岳说的对，当官的确实是这思路，越是自己分管，越希望有动静、出成绩。

张美：敢情场内场外都在配资啊？哦买噶中国这股市也太吓人了，配资一比三，一比五，这么高的杠杆进去，股市难怪暴涨可是能撑住吗？高杠杆哪有软着陆的？美国次贷可是引发三年暴跌的硬着陆。这个当官的这么干图什么？图被股民骂死吗？

我爸：小张你是美国人，不了解国内的情况暴涨之后谁得利？暴跌谁损失大？如果暴涨之后是上市公司得利，尤其是国有企业得利，那这就是政绩啊，用融资融券、杠杆撬动了资本市场的火爆，解决了国有企业发展的资金难题，或者说为下一轮企业发展筹得了必要的资金这不都是政绩吗？

我：爸你没配资吧？

我爸：没有没有，我胆子没那么大。

方澄笑：叔叔对官场上的逻辑还挺了解。

我爸：哈哈，小方处长有意见了。

方澄：聊天嘛，叔叔说的挺好的，确实是这样，国内好多业务都是空白，谁做起来了就是谁的，做的时候很少自我设限，写文件的时候还可以写敢为天下先。

我爸：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句话就成好话了。我们小时候背书，原话是“我恒有三宝，持而宝之。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慈故能勇；俭故能广；不敢为天下先，故能成器长。“老子，《道德经》，说凡事不能为天下先，不为先，才能持久。

方澄：主要是80年代的时候没解放思想，所以号召敢为天下先。

我爸：那现在是不是可以号召一下，把事做稳妥，别急别躁。

方澄：难。都是新生事物，还是发展为主吧。

嚯，方处说话还真有官气。

但是我爸不认同：但是这个配资听着也太吓人了，这股市要是跌了，多少人得跳楼。

方澄：那是股民贪心，他们要是不贪心不就没这事儿了吗。

半天没说话的卫格朗说话了：又成了“这届群众不行“？

方澄假装生气：卫总半天不说话敢情这儿等着我哪？

张美捅捅老卫：快跟小姐姐道歉。

老卫笑：我道个毛歉，他们当官的不知民间疾苦。

大家热闹地说笑，费米插不上话，我本来特想插话问问资本市场这么火爆，是不是对麦韦融资特别有好处，但看大家气氛热烈，用不着我烘托，也就闭嘴陪女朋友作壁上观了。

但是费米表现得还好，就安静地坐着听。我妈给她夹了几次菜，俩人互相看着笑了几回。

吃得差不多，钟总来电话让我爸妈去他们家打牌，我爸很舍不得走，还是被我妈拉走了。

二老一出门，费米马上表情轻松了。

张美笑：刚才你都没喝，喝点吧。

费米：我开车了。

张美：他们也都开了，叫个代驾。

费米：算了算了。

张美：你公婆都走啦，没事啦。

费米：哎呀我不是因为那个。

方澄：头一次来万理家啊？

费米：嗯。

方澄：理解理解，哈哈，是得好好表现。

费米：我觉得我完全没有表现……

张美：那你是想表现还是不想表现啊？我以为你今天的剧本就是淑女剧本，笑而不语什么的那我觉得你做得很好啊，特别完美，真的，完美的淑女。

费米：哪有啊张总，我是想表现但是表现不出来啊，关键是各位姐姐都太有风采了，我比不上啊。

张美笑：你看嘛，我就提醒万理，今天我是主宾，别怪我抢戏。

我：我觉得挺好，你们都挺好，什么表现不表现，那都是你们女的多想，你们女的就是事儿多，把简单的事儿弄复杂。

方澄：也不能这么说，头一次见面，谁不想给长辈留给好印象。

我：这年头哪家的长辈管得了子女恋爱？带回家给他们看一眼是给他们面子，就算不带回家，外头结婚了，他们也不可能反对。

费米：你们看你们看，万理老这样，我都没法说。

我：真的，我父母已经对我的婚姻放弃所有权利了。一是我已经结过了，有过交代了，二是他们知道，我要是在美国结婚了，也就是给他们发个邮件的事。所以他们对我没什么期待。

张美：但是你这不是在国内吗？不过，（转向费米）我觉得你刚才的表现真的很好，很淑女，挺成功的，你别担心了。

方澄：我也觉得表现挺好我跟你说，没有表现就是最好的表现，你没看刚才叔叔说吗，不要为天下先，说明他们家比较传统，正好跟你今天的表现是一个路子。你要是没表现好，还容易跑偏。

张美：你到底想怎么表现啊？

大家都说：对对，你想怎么表现？

费米很为难：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表现，就不卑不亢，大大方方，得体，适度什么的。

我：那我觉得你完全做到了，你看你今天，没说话，没说话就不会说错话，没做事就不会做错事立于不败之地，多好。

方澄不理我，殷殷垂询：你是不是想表现那种我没高攀你们家，我也没配不上你们家，对不对？

费米笑：有点那意思吧。

方澄：那你真是太聪明了。比我当年聪明多了，我当时第一次去麦韦家就特傻，去了他们家就表现爱干活儿，表现自己特会过日子什么的，还冲他妈一通拍马屁，非说他妈做过的西红柿炒鸡蛋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西红柿炒鸡蛋，导致后来我每次去他们家他妈都做西红柿炒鸡蛋，结果就是甭管桌上有多少好吃的，我都得目不斜视地守着这盘西红柿！炒鸡蛋！我去烦死我了。

麦韦笑：活该，还不是你自己作的。

方澄：绝对人生重大教训之一我们应该永远做自己，不要乱表现。

几个女的纷纷点评。

钟薇：对，千万不能乱表现，尤其是往传统那挂表现，比如表现自己温良恭俭让，完全没必要。明白的人家儿不在乎这个，不明白的人家儿还觉得你好欺负呢。我原来有个男朋友，家里条件挺一般的，但是人挺好，所以我爸妈也同意我跟他来往。我第一次上他们家，就想显得朴素点，别摆阔，所以就买了点水果也没带别的，结果人家觉得我们家抠门，礼轻了。然后我妈跟我说，要勤快，多干活儿，当着人家家长面别对男朋友凶什么的，结果人家妈话里话外说“我们家本来想找个书香门第”，还嫌我们家没文化……所以真的得做自己，真实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