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它蛋白质含量非常高，而且不含牛乳、鸡蛋、纯素食，完全符合那帮vegan（严格的纯素食主义者）的要求。

乳糖不耐受？当然也适合他们了，但是这玩意儿主要还是提供给vegan的。

我建议你们再回去了解一下这方面的技术，我敢说，想买我们的公司全是冲这个技术来的。

对对，大豆，椰子，杏仁的提取物都可以，关键是提取完了还要发酵成酸奶，你们没喝过吗？

像什么？石灰？哈哈哈哈哈，对，太难喝了，我也觉得是，我为了喝酸奶也不能当一个vegan。

这就是访谈的意义，所谓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论了解行业，投行永远是第二位的。

商务尽调的难点就在于跟一线管理人员的交流，要从人家心里掏出干货。

【112】thebigs

我们正要离开田纳西时，内德公司就股票市场的波动做了一个回应。

内德公司表示，乐慕是一个有活力的市场参与者，我们赞赏乐慕在生乳发酵事业上的专注和研发投入。同为乳制品公司，乐慕和内德的合并，将会释放出巨大的协同效应，是美国消费者的福音。

记者也采访了乐慕ceosean，sean表示：内德不是唯一一家对我们感兴趣的公司，至少四个买家进入了半决赛，他们来自不同的经济体，iwasexpectingoneofthebigstogettothefinishline（我希望这些巨头中的一个能到达终点线）。

thebigs?

是的，其中还有一家中国企业，littlepennsylvaniafarmstorymightseemalittlestretchedwithanownerfromshanghai（从一个宾夕法尼亚小农场到上海的故事乐慕是从穆勒家的农场起家的）。

什么从纽约到亚马逊丛林，从宾州乡下到上海，美国人很喜欢这种说法。

董事长向我发问，四巨头都是谁？

我：看起来是月光，内德，田纳西小哥嘴里说的“法国人”，应该是法国能达，第四个大概率是迈尔斯。

董事长：你们给乐慕做的估值不是6亿之内吗，内德一下就出了6.1亿，怎么回事？

我耐心回答：当时是我个人估计在6亿内，依据的是乐慕自己提出的4.05亿起卖价，一般的并购都能在溢价50%的范围内搞定，所以我粗略地判断在6亿左右。还有，这些年食品企业并购，最高就是达能并购牛栏，22倍ebitda，其余的并购多在十七八倍，6.1亿已经是22.5倍ebitda了，肯定高了。不是我保守了，而是内德激进了。

董事长：那他们怎么这么激进呢？

我：其实细看一下他披露的方案，也不算激进吧，因为他的付款条件并不好，股票+现金只有15%是现金，不到一个亿，其余都是自家的股票，股票太多，现金太少，卖方未必接受。（说明：6.1亿是折合价，不管怎么搭配股票和现金，投行都会选一个基准时间点，把所有的权益折合成现金，这样比较直观）

eddie支持我的意见，认为内德的付款条件并不好。

董事长：那我们下一轮的报价，是必须比6.1亿高，还是可以低于6.1亿？如果低于6.1亿，会不会大大降低成功概率？

eddie简洁地说：可以低于6.1亿。

董事长又问：存在不存在一种可能，内德在虚假报价？目的是拉动自己的股价？

eddie：？

董事长：比如，他说他要重组，放出消息，股价就会上涨，他不就赚了吗？但实际上他就是蹭个题材，放假消息。

我赶紧对eddie解释到：中国股市跟美国情况不一样，李担心的是blablabla，这在中国股市很常见。

eddie笑说：美国股市情况跟中国不一样，搞虚假重组会受到sec惩罚的。而且，美国大多是机构投资者，以拉抬股价为目的的虚假重组露出马脚，被人做空，得不偿失。再说了，内德是买方，一般并购买方的股票都会跌，因为影响公司未来几年的报表。你看他的股票不是已经跌了吗当然，你的怀疑也有道理，确实有一种报价的策略，是把对手拖向深渊。

董事长追问：你觉得内德是采用这种策略吗？

eddie：我还是倾向于正面理解他们的策略内德并购乐慕的理由很充足，一，他们是同业，都是乳制品企业，合并能释放巨大的协同效应；二，吞并同行业对手能极大提升内德的市值。对内对外都很不错。

看起来内德是真心发动价格战，董事长失落地“哦“了一声。

钱总这时插话：我们之前也想过会遭遇内德，对此也有心理准备记得吗万总，咱们很早就聊过内德？

我：是，去年冬天就聊过。遇到内德简直太正常了。

钱总：我倒觉得内德出了价，我个人反而心定了，这说明乐慕没有什么问题，是个好企业，至少没有大的、隐藏的风险。

钱总说话时流露出一种稳稳的态度，我不禁对钱总暗送秋波。

并购这件事，钱总是总负责人，介入很深，尽调全程参与，心态调试得比较到位。

董事长是在访谈前一天随团队飞来，没有任何铺垫，来了就受文化冲击，又直面价格战，心态略崩。

钱总这番表态无疑当场稳定了军心，不少人都露出了释然的表情。

现场略沉默几秒，董事长说：当然这也是个道理。

想了想又说：我只是确认一下内德的诚意，巴菲特不是说了吗，并购就要并购贵的，不能图便宜。

我低声翻给eddie，eddie听后笑笑，没表态。

董事长接着问：法国人是能达集团不会再有其他人了吗？

eddie：法国的食品企业，除了能达还有谁……

我：欧洲食品集团就那几家，雀巢是瑞士公司，联合利华是英国公司，既然说了是“法国人”，还提到法国农村，应该就是能达。

董事长：万一对方来的是法国高管呢？别的集团也可以有法国雇员嘛。

eddie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坚持：有可能如你所说。我们回匹兹堡去试探一下他们。

董事长忙解释：你们别误会，我不是怕能达，我只怕不是能达。我在中国跟他们交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