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美：钱总，您也别把老美想得太复杂，美国人其实没中国人那么多心眼儿。

我扭头看张美：没心眼儿？那是平时生活里，商场上的职业经理人都是身经百战。

张美：虽然是身经百战，但是美国的商业文化很正直的，只要建立了商业关系，非常看重商业关系的维护。

我：咱们跟乐慕有商业关系吗？警示咱们工会风险，咱们就会压价啊。

张美：也许人家觉得，我不警示你尽调也会发现，还是别浪费时间了，我直接告诉你这点好了。

我：目的？

张美：当然是促进交易了。靠屏蔽信息促成的交易终归不是好交易。

我笑了：说的好。

钱总：也只能走着看了。唉，真是不该多事，文化差异这么大，冒进了，人家没怎么样，我先患得患失了，检讨检讨。

张美：那您觉得那个ngo怎么样啊？

钱总苦笑了一下：一个企业连这个都管，也忒……就跟儿童医院一样，心思都花在有的没的上？反正我是看完以后反而没好感。

我笑说：钱总，既然您都看出来，没准儿人家sean真的是在警示风险呢。否则这么明显的事儿，人家真就捂着不告诉咱们。

钱总：真是好心？

我：促进交易嘛。不靠信息不对称打仗，这样也有利于企业后续发展。

钱总：总之我得记着，敏感时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心里发笑。钱总昨天还信心爆棚，今天就后悔不叠……果然是关心则乱。

张美：没有的啦钱总，真的没有那么严重啦。我们是买家，出钱的人，我们才是老大。管他们葫芦里卖什么药，卖仙丹我们也不care他们。

我也劝钱总安心：钱总，别想那么多，还有我们呢。谈判的时候有的是刀山火海，到时候拍桌子瞪眼，事儿多的顾不过来，就像张总说的，你要想让我们保留，你就减价白给你保留啊？

钱总笑：对对，有你们。到时候我不说话就行下次别安排我发言了，我一言不发他们就逮不着我了。

这事儿算过去了。

还有一件事，钱总在匹兹堡大学参观时顺路逛了一个教堂，是heinz集团创建者henryheinz为纪念他的母亲捐建的，就坐落匹兹堡大学主楼旁边，只限学生和校友使用。heinz集团的总部就设在匹兹堡。

钱总参观完了心情很复杂：也不知道heinz参加竞购了没有，跟这样的对手争购乐慕真是……人家是同城企业，没准儿互相都很熟悉。

我心里话：多出一倍的钱，不信买不到。

但嘴上说：您也别太担心，heinz集团2012年的时候已经卖给巴菲特了，巴菲特喜欢大手笔，不见得有心思搞这种几亿美元的交易。

钱总：几亿美元还少？

我：对于巴菲特那种大佬来说，几亿美元的交易对提升企业价值，或者提升股价，刺激不够大，怎么也得上百亿才刺激。搞资本运作的挣的都是资本市场的钱，所以都得来狠的。

钱总有些失落：哦，还看不上乐慕……

我笑说：钱总，等咱月光成了中国的亨氏，搞大动作的时候，别忘了我和张总啊。

钱总也笑了：借你吉言吧。

张美笑着说了一句：钱总，跟您说个八卦，我们白天尽调的时候看资料，穆勒的女儿就是在heinz堂结婚的，而且她女儿不是校友，穆勒夫妇也不是校友。没准儿真像您担心的，乐慕和heinz集团老板私人关系也不错呢。

钱总笑答：万总刚让我把心放下一半儿，你又给我提拉起来了。你们这到底是让我闹心还是让我闹心哪。

哈哈，一切猜想，尽调的时候都有机会验证。记小本上等尽调吧。

当然，这跟小托马斯穆勒的性取向一样，都属于“有的没的，但知道总比不知道好谁知道会不会用上”性质的信息。

更好的消息是下午peter打来的电话，他正式通知我们说“报价被接受，进入下一轮”，如果有时间我们可以来签署一下相关材料。

最好的消息是次日上午，eddie接到电话，peter问他明天是否有时间一起午饭，在匹兹堡这是给eddie报价当日邀约的回音，接受报价之后才回复，也是一种正大光明的姿态。

eddie接电话时，我们正在匹兹堡飞纽约的飞机上，准备赶下午东航飞上海的飞机。大好机会岂能错过，。eddie毫不犹豫地订了次日在匹兹堡某饭馆的4-5人位。我、张美在机场和钱总、吴总愉快地分手道别，转身飞回匹兹堡赴约去也。

插播个私事。

话说美国人办事本来就慢，资料又太旧，在资料员翻查时，我有大量时间用来思考股票的事。

终于，我决定：要卖就快，等回国跟麦韦面对面，就不方便了。

掐准了时间，我跟岳迁视频通话。

我：你卖多少了？

岳迁：马上就清空了。

我：我去……回来多少钱？

岳迁：都回来的话，2300多万。

我：我去……

岳迁得意的一笑：投资嘛，不挣钱投个毛？

我：麦韦后来找你了吗？

岳迁：我给他打电话了。

我：谁给你的勇气！都说什么了？

岳迁：我就说我打算做点投资，所以想回点款，不是对他公司没信心，就是想自己干点事儿，需要钱。

我：他怎么说？

岳迁：没说什么，他就问我投什么项目，我说是科技类的，确定了告诉他，要是他看得上，一起投。我还说，我觉得他说的对，我是应该找点事儿干，不能老闲着。我还谢谢他给我参加增发的机会，让我挣了这么多钱，还说不能赖我贪心，得赖他公司质地太好，做市商把价格弄得投资者不动心都不行，我也是个凡人，扛不住这诱惑什么的唉你也知道，跟麦韦过事儿，最后就得落在夸他上。

我：怎么听着这么气人啊？

岳迁：说什么都会显得气人，2300多万啊。

我：你这可真是从麦韦兜里生掏了2300万，你这心理素质，强。

岳迁：不至于，他自己出不了多少，大头儿都是做市商出的。麦韦那么精，能吃这亏吗？

我：做市商不会责怪麦韦吧，毕竟这个股票的自然人股东都是他选的。赶在增发之前抛，肯定是内幕消息啊。

岳迁：那我不管了，这个板没那么严格。

我：你真有项目要投？

岳迁：有啊，等你回来细说吧，我也想跟你合计一下呢。对了，你大晚上找我，啥事儿？

我支吾：就是那事儿呗，怕伤害麦总啊……

岳迁：你自己做决定，我不搀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