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以营利为目的怎么发展呢?这时候就看出金融对现代社会的重要性了。
美国公立医院都由州政府做担保,靠在金融市场上发行债券筹措资金进行重大专项建设,比如盖大楼,增加床位什么的。这些债券期限往往达到20年之久,政府只负责担保,不负责偿还,偿还还是由医院细水长流地还。但这种债券通常是“免税债券”,可以免交所得税、利息税之类,是很好的理财产品,所以深受机构认可多层次的金融市场就是如此。
在之前的一章,我们专题介绍过匹兹堡儿童医院,这家医院每年接待50万名青少年儿童患者对比北京儿童医院门诊接待是300万人次,只是1/6,但匹兹堡儿童医院2017年度在全美排名第8,北京儿童医院在中国可是排名第一,所以能看出这家医院实力还是很强劲的吧(美国最好的儿童医院是哈佛大学医学院附属的波士顿儿童医院,以及同在宾州的费城儿童医院)。当然,匹兹堡儿童医院也是一家非营利性公立医院。
医院的公关总监带钱总参观了一些捐赠项目,比如新设立的研究室、购买的新设备等。
医院对品牌的回报都很直接,比如住院楼,每个楼层都由捐赠者命名,三层不叫三层,叫u.s.steelfloor(美国钢铁层),四层不叫四层,叫heinzfloor(亨氏层),电梯按钮没有阿拉伯数字,只有名字。看这品牌露出,多么简单粗暴……
因为世界500强有8家总部在匹兹堡,所以,乐慕那点捐赠资金完全不够命名楼层,但因为食品企业亲切友好的特殊性,乐慕牢牢把持了众多休息区中的一个这是一个面向健康儿童的休息区,专门面向来探视的、陪同就医的、康复后复诊的病患儿童。据钱总反映,这个休息区建设得别说比五星宾馆、就比自己家都舒适美观,儿童沙发、儿童家具、玩具、书籍、电视、免费的食物和饮料,志愿者身着统一服装穿梭其中……
我说了句:估计一个休息区一年也得花几万刀。
钱总苦笑了一下:差不多。我一看就知道挺费钱的,一问果然。就那沙发,年年换,今年都是特制的,带ipad支架对了,ipad也是年年换……真是造钱啊……
我劝解道:美国人的消费观念就这样,没办法。
钱总倒是没顺着我说:不光是消费观念,是根本观念人家总监说了,休息区的目的主要是让孩子安心,待得住。因为只有他们待得住了,他们的爸爸妈妈才能带着他们生病的兄弟姐妹踏踏实实地看病,要不然又要照顾他们,又要照顾生病患儿,爸爸妈妈分心。怎么能让孩子待得住?就得比家里好才行,要是书也旧、玩具也旧、ipad也旧,孩子待不住,满处乱跑影响医院环境。还有,康复的患儿来复诊,新装修的休息区让他们有新鲜感,能淡化他们的生病记忆……你说这是不是根本观念的问题?咱们中国人觉得能看上病就不错了,人家是“安心看“、“踏实看”、“看好”。
我去,钱总不是走马观花,真的是跟人家交流啊!
我赞了一句:钱总是真交流了啊。确实,我回国一年,觉得国内跟美国有一个根本区别,就是干什么都不到位,半半喽喽的。
钱总:对,大事也不到位,小事也不到位,净是凑合,对付。
我:所以中美文化差别大啊乐慕除了赞助休息区还赞助别的吗?
钱总:还有就是买一些设备什么的。但是我看这医院弄来的赞助主要花在休息区、护理这些周边项目上。他们这儿医生就几十个,要按医生人头算捐款,根本花不完。
我:医生就几十个?
钱总:说是100多个,但主要坐诊的就三四十,剩下都是有医生执照的心理医生、病理医生什么的。他们那儿一个医生带一个团队,团队里好几个护士,还有药剂师、营养师、心理医生、社工,说是还有牧师……所以你看,看病不是大头,大头是这些有的没的。
钱总幽幽地叹了口气:真是病人的天堂。
我和张美都笑了。
张美问:这个儿童医院的特长是看什么病啊?
钱总:儿童糖尿病和内分泌!哦对了,还有专门的糖尿病教育学家呢,也得有执照。因为好多小孩需要终身使用胰岛素,所以需要专门的糖尿病教育学家帮他们认清现实、接受现实、建立正常生活。唉,这么小就得糖尿病确实太遭罪了,打一辈子胰岛素。
我:得这个病的小孩多吗?
钱总:说是全美国十年上升30%。
我:嚯,糖尿病不是遗传吗?怎么上升这么厉害?
钱总:一开始说是遗传,但是十年上升这么多,医院怀疑有其他因素。孩子得糖尿病1型的多,他们怀疑是生长早期缺乏某种肠道细菌,或者是因为某种病毒触发。不过说亚裔发病率最低。
这时吴总插了句:我还露了个怯呢。我不知道这病是遗传,我还问人家是不是跟美国食品都太甜有关。人家说吃甜品不会引发儿童糖尿病……
钱总转向吴总:对了吴总,我觉得你今天有句话说的不合适。你说,你在美国念书的时候最受不了美国的甜品,什么都太甜,连酸奶都太甜人家不会觉得咱们是在批评他们的产品吧?
吴总眨眨眼:啊?
钱总:幸亏你又说了一句后来发现是自己没找对产品。
吴总:我那真是实话实说,美国酸奶有十几种做法,口味太多了,我一开始确实买了一种甜的酸奶,还有的酸奶一层酸奶一层奶油,特奇葩。
张美抢着问:是不是xx品牌?
吴总:对对,你也喝过?
张美:甜到怀疑人生!钱总,明儿给您买一瓶让您也怀疑一下。
钱总笑:好吧,也可能我敏感了。
钱总转向我:我今天想到一个问题,就是以后要提醒我们的团队,尽量不评论产品、业务,不要让人家产生误会。就比如今天吴总说酸奶太甜,我当时第一反应,就是担心人家会担心我们收购了人家会改变人家的产品线……让企业有不安全感。
我们仨面面相觑,都觉得钱总反应过度了。但我还是说:您这个担心有道理,这次回去我们就要尽调了,尽调之前我们确实要确定一些纪律,主要是给人家留好印象。尤其经营团队,说话办事一定得注意。不过改变产品线与否这种事,我们是不做承诺滴。买过来就是我们的了,如果需要改,当然可以改。
钱总:好吧,可能我多虑了,但是我这个思路肯定是正确的,企业员工肯定希望稳定,这个想法总没错吧?以最小的波动换手,是不是对企业来说最好。
我们仨纷纷点头:那当然。
但我脑子里转了一个弯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