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总：不是谦虚，确实没他有经验。我们50后，知识结构不行，文丨革丨时候我连小学都没上完，整个文丨革丨期间，学校哪有正经教书的老师？初中毕业就上山下乡了，倒是不远，都安排在郊区。你说十五六岁的生瓜蛋子下乡能干嘛？唉。一辈子的知识水平就停留在小学了。
郑总：现在主要分歧是公司估值，我们影视行业属于创意产业，不能用传统行业的估值法，我感觉麦总给我们的估值还是倍数低。
我：麦总准备占多少股比？
郑总：30-40吧。
我：您希望估值倍数大概多少？
郑总说了一个数儿，确实很高。
我：估值得有依据……
郑总打断我：有依据啊，可以对标华谊、光线的市盈率——当然，我知道二级市场是比较高的，可以在这个基础上打个折，华谊几轮融资的数目，股比都是公开的，可以仿照……blabla
我：听说麦总给您定了一个很高的利润指标？
郑总：我觉得还可以吧，我有信心完成。定这个指标主要是为了对赌，如果没有达到预期标准，可以调整估值。
呦呵，郑总确实进步了，小名词儿叨咕得挺溜儿。
我笑：郑总有信心就好。
郑总推心置腹：嗐，我跟你说——麦总对我们这个行业还是没有认识，这个不赖你们，一般人都不知道——我们这行是很挣钱的——尤其是，当你只想挣钱的时候。
我傻呵呵地问：什么叫只想挣钱的时候？
郑总继续推心置腹：当你不在乎创作质量，只想挣钱的时候，更容易挣钱。
我：哦……
其实没太懂，郑总也没解释：我跟麦总解释过这里面的事儿，他都知道。其实在我看来，他很需要我们这样一个实体，他的大客户那么多，需要各种各样帮着走账的公司，对吧？影视行业比较容易走账。
这段话郑总说得意味深长，我当然理解他话中有话。
我：麦总肯定会权衡的。不过如果成了，这就是麦总公司最大笔投资了，所以他比较谨慎。
郑总：所以需要万总、张总玉成啊——张总是真帮我，我挺感念的。当时还觉得她年轻，不信任她呢，结果人家……，哈哈。
我：我一定转达，哈哈。张总要听您这么说，肯定特高兴——她就怕自己老，嫁不出去。
轻轻带入主题，看郑总怎么说。
郑总果然跟进：嫁不出去？她那是条件太高，谁也看不上。张总是没想在国内找男朋友吧？是不是在美国有男朋友？
我：她好像没男朋友。
郑总神秘地说：咱说点闲篇儿——其实我们周导，周舟，特喜欢张总。
我假装惊讶：啊？是吗？
郑总：那必须的啊。
我：周导条件那么好，身边肯定好多漂亮女演员，能看上张总？
郑总：就是因为没见过张总这样的，所以才着迷。
我：张总哪样啊？
郑总：金融女精英？华尔街范儿？反正跟圈子里的人不一样。
我：那——张总知道吗？
郑总：知道啊。我们搞文艺的人都奔放，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
我：没听张总提过。
郑总：说明张总深沉，哈哈，有心眼儿，不像我们搞文艺的，有点事满世界嚷嚷。我可是见过他们俩腻腻呼呼。
我这回是真吃惊：啊？他们俩已经成了？
郑总：至少张总不反感我们周舟。
我：哦哦，怎么说儿啊郑总？给讲讲呗。
郑总：主要就那天，张总去怀柔拍戏那天——对了，那天张总拍戏的事她跟你说了吗？
我：基本没提，就说去拍戏了。
郑总笑：姑娘脸儿小，不好意思说。
我：啊？给您添麻烦了？
郑总：你可别跟张总说我告诉你了啊。
我：必须的。
郑总忍俊不堪：张总——我必须说一句，吃不了我们这行饭，哈哈哈哈哈。拍戏太费劲，对着镜头那个紧张……还受伤了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
郑总：其实戏没多难，就让她演自己，一个大白领。跟女主角演对手戏，面试女主角，女主角面试时候不大礼貌，她一拍桌子，批评几句，就这么一场戏，就完了——拍了好几十条。自己练的时候还行，一喊开麦拉，机器一摇过来，马上就紧张了。手也不知道搁哪了，表情也不知道怎么做了，台词也说不利索了。女主角也不是外人，就内谁，咱们一块在我们家吃过火锅，人家一开始还挺热情，帮着搭戏，可是张总说看见她更紧张，所以戏也不用搭了，就让她对着空气演。中间有一次，动作里有个拍桌子，本来是让她站起来拍桌子，结果站起来身体那个僵，算了算了，坐着拍吧。饶是坐着，好几条没过，这条要一边拍桌子一边说台词，结果张总拍到中间一条，太紧张，身体不协调，这手还没沾桌子呢，胳膊先磕桌沿儿上了，还使了真劲儿，当即就磕得直咧嘴……
我去……：当时您在场吗？
郑总：我没去。晚上他们仨来我们家吃饭，他们仨自己说的，嘻嘻哈哈，还给我看呢，磕的地方青了一条子。
什么？来不及思考了，我：啊，这么严重？
郑总比划了比划：这么长一条子。周舟一直给她敷着热毛巾，过会儿换一条，过会儿换一条，殷勤，上心，嗬，就看他忙活了。
我：哦……
胳膊上的大青道子——老卫说周舟把小张胳膊捏青了……乱了乱了，胳膊上莫非青了两块？
我：后来呢？
郑总：后来就吃饭，张总那天没喝酒，说第二天要开会，晚上还得回家准备开会的ppt。吃完饭又待了会，周导跟她在一块儿说话，我也没理会。再后来她就回家了。
我：她怎么回家的？
郑总：开车啊。
我：哦……跟周导没闹意见吧？
郑总：闹意见，没吧？我们还一块儿送她出门呢。
我：哦……真……没想到。
郑总：我们周导特浪漫，人家说：看着磕的是你胳膊，其实磕我心上了……我都听不下去，年轻人太直白了……
我：那我们张总怎么说？
郑总：张总特酷，说，放心吧，心疼的肯定不只你一人儿。还跟那儿笑呢。美女，都铁石心肠，啧啧。
我替小张谦虚：听她吹吧。不过我记得第二天确实公司有重要会议，她主持。
郑总：年轻人的事自己折腾吧，别影响工作就行。不过要我说，恋爱，跟文艺圈的人恋一次挺好，文艺圈的人浪漫。生活嘛，就是一个经历接着一个经历。周舟是风流才子，喜欢他的女孩挺多。
我：哈哈哈哈，就怕张总hold不住啊，我们金融圈特现实，一点都不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