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支持你的，不一定是战友

我木呆呆地看着女王，心想不对啊，喂喂，女王你拿错剧本了吧。女王笑着看着光头。点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小美娇羞成一朵花儿：“这个，真的不敢当啊。我来了没多久，虽然业务都会做了，可要熟悉业务，起码还要十天半个月吧。”

“十天半个月够了，女王这也不是明天就请产假啊。”光头道。

巴扬道：“她经验也不够啊。我觉得还是王小圈儿吧。”我完全混乱了。大哥你们这样拿错剧本真的不好。

我抬头卡看看小江，希望他能替我说一句话。他侧身靠在黑板上，冷冷地看着我们，手中拿着粉笔擦颠来颠去。没有人替我说话。替我说话的人，也根本不是我的人。

“那就小美吧，这个岗位的需求女王最了解。女王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光头对大家说道，然后他转身对小美说：“那这三个月，就要辛苦你了！一定要努力啊。”

小美满怀感激地点点头，她向大家深深鞠了一个躬，向每一个人表达谢意。她赌气般的目光扫过巴扬的时候，突然变了脸色，笑容黯淡了下去。巴扬的笑容很无奈，他深深叹了一口气，嘴角常常扬起的嘲讽之笑变成了苦笑。

主要候选人只有两个，不是小美，就是我，一切只是在女王的一句话之间。就算她有心整小美，真的没必要这么麻烦。我深知她不是那种损人不利已的人，她习惯用最小的力气办最多的事情。能够一句话搞定的事情，她真没必要绕圈子。大家都这么忙，省点力气做什么不好？她真的放弃我了吗？巴扬为什么要帮我？这个场合，这样分量的领导说这种，是在帮小美还是害小美？他和小美到底是什么关系？小江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整个人陷入了混乱。之前的混乱或许我还有抽丝剥茧的欲望，但是现在，我失去了这些勇气。正如每一次婚姻都有千百次离婚的冲动，每一份工作也有千百次说“老子不干了”的欲望。我已经精疲力尽，拿着买白菜的钱，操着卖白粉的心。我可以接受被打压被欺负，但是我不想被欺骗。我不希望自己一直尊重的女王，是一个无法信任的人。

“点点，我离职吧。我真的累了。”我倒挂在沙发上，对着厨房里那个忙活的身影说。

“你确定？现在是12月，你不等年终奖到手么？”点点道。

尼玛！真是求死不能。年终奖的底线是2个月薪水，无论如何不能脱手。

“点点，你的手机我看过了。”我说。

乒呤乓啷稀里哗啦，我听到厨房里一阵巨大的动静。“蟑螂！蟑螂！”点点大叫。

可惜他的反应还是慢了一拍，怎么骗得了我。如果真是蟑螂，应该是：乒呤乓啷稀里哗啦——蟑螂蟑螂！而不是蟑螂蟑螂——乒呤乓啷稀里哗啦。你也骗我，点点。你一边上我一边骗我，点点。

我没有胃口吃饭，一口一口喝着紫菜蛋花汤，直到汤碗见底。气氛很凝固。

“你看到了什么。”点点问。

“什么都看到了。”说完我的眼泪扑簌簌留了下来。我真的太累了。点点，如果连你我都要防范，我真的没有力气坚持下去。

点点没有说话，默默地把餐桌收拾好，给我上了一杯葡萄干酸奶。

“你一定要相信我。你演技那么差，我不想你知道太多。没好处，真的。”点点说，“我没有力量保护你，但我一直在尽力。你知道我爸爸是怎么保护我的吗？他就是什么都不让我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就不会有危险。”

“我是一个人。不是你的孩子，我有判断和思考的能力。”我看着他，慢慢说，“你知不知道你对我的隐瞒，本身就是一种伤害？我需要和你并肩站在一起，以一样的姿态面对。”

“既然你都看到了，一切都如你所见的。”点点道，“我觉得好丢脸，丢脸到连你我都不想告诉。”他是笑着说的，笑容好心酸。

不行，有玩儿大了。为了套话，我就那么随口一说“什么都看到了”，其实我才看了一条短信啊。你丫到底做了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情？“巴扬？对小美？”我试探道。

“他对小美完全没兴趣，他对所有女人都没兴趣。你别说他行么，真的。”点点道。我一下子精神抖擞了，什么情况？巴扬对女人没兴趣，他喜欢男人？我以为gay都是小花那样窈窕美艳的外表，穿的粉细细小娇俏，紧身裤小眼线什么的，巴扬如此潇洒俊朗一表人才衣冠禽兽眉目如画，做事情雷厉风行，谈判说一不二，怎么会gay嘛。（继续补充，巴扬外表类似唐顿庄园的托马斯，从身材到脸，神似。）我个脑残，我不知道gay里面还有攻啊，巴扬是总攻啊！

突然我小心肝一紧，问点点道：“那你……。还好么？”

点点非常嫌弃地看了我一眼，“他是个君子！我声明性取向后就安全了，你bl看多了吧。”

“不对啊，我看他对小美又搂又抱的。”

“什么时候？”

“前几天休息室，小两口吵架呢。”

“小美那是作死。”点点愤愤道，“你知道小美的来头么？”

“A公司做客户关系的。怎么了？”

“那你知道巴扬为什么来这里么？”

我疑惑地看着他：“这里薪水高，福利好？”

“我们这里的薪水高，能高过他的老东家？福利好能好过500强？”

我想想也是啊，这是为毛啊，从下往上跳的多，从小往上跳的虽然有，但一般也是跨级跳。巴扬本来也是一个产品经理了，到这里继续做产品经理，公司还越跳越烂了，这么说起来是不太合适。

“你跟蓝总打听吧。他一个做外包广告的知道个p。我找小美问的。”

“小美会跟你说真话?”

“为什么不？”点点笑了，“你自己说的，每个人都有弱点，女王要业绩，大海要稳定，小江要数据，小美也有她要的东西。”

“她要什么？”我的确很好奇，小美来公司招花引蝶的，到底用意何在。

“她要巴扬。他们两个算是从小相识，以前大概交往过，双方家长还是认识的，中间一堆爱恨情仇我就不说了。后来巴扬去了米国留学，小美在国内念书，对他念念不忘。然后，他们就因为一个合同遇上了。小美在a公司的时候就追巴扬追的要死要活，举世皆知。在巴扬刚刚跟我们公司接洽跳槽的时候，小美就开始往我们这边走了。”

我想，这两位的故事，大概可以写个前传了，“她为什么不等巴扬过来了再跳？”，我问。

“她先是对巴扬围追堵截，自己公司追的不够，还跑到巴扬公司去追，巴扬一再拒绝，结果，她居然威胁告巴扬性骚扰。”

好狠，500强外企，最忌讳的除了经济问题，就是性骚扰了。

点点继续说道，“巴扬当然不会被他吃定。可是你知道的，要是女人疯起来，威胁撕破胸衣抓着你的手满办公室大叫非礼啊，巴扬还真的没办法，他也不好直接出柜吧。要不是双方家长认识，我猜他能把小美人道消失。这是刚好那边给他的股票到手，他也有些厌倦了，就宁死不屈跑到这，绝不给小美撕破脸的机会。”

“然后他在这里又见到了老冤家？”我问。

“没错。小美爱他爱得发疯，走到哪儿根到哪儿，真是可怕。”

“怪不得她在办公室里到处放电，生怕错过一个没被勾引到。原来都是做给巴扬看。”

“神经病啊。”点点说。

“也很可怜呢。”我说。

“你知不知道哦，”点点笑嘻嘻地说，“巴扬一开始看上的是小花，那家伙真的是太风*了。然后小美就去勾引小花了。巴扬气得不行。”

“额……那你呢——”我问。

“我说了，我尊重他，请他也尊重我。他有向我示好，但我不确定他是真心还是假意，你知道我现在夹在两个部门中间很难做人。我只能确定他对小花是真心的。不过小花现在被小美伤到，我已经不知道他是直是弯了。”

“好复杂啊，那现在巴扬准备把小美怎么样呢？”

“小美她是自作孽，我不知道，巴扬只想把她甩掉吧。既然已经在同一个公司了，又明甩不掉，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信息量太大，我发现酸奶里的葡萄干都泡涨了，我还没吃完。

我不知道该可怜不顾一切的小美，还是同情无法脱身的巴扬。美女的漂亮，男的俊朗，两个人站在一起真是很相配，小美大概也是这样想的，双方父母大概也是这样想的。他们的过去，他们的高中，是不是有过一段人人钦羡的郎才女貌的校花配校草的时光呢？我想起巴扬带着嘲讽意味的嘴角，那个无奈的微笑，如果不是对手，该有多好。

“我怎么相信你的猜测是对的呢？小美怎么会跟你说这些呢？”我若有所思，问点点。

“很简单，我跟他说，巴扬好像离不开你呢？”

“她回复：我也是呢：）”我说。

全世界都觉得她追巴扬是一场飞蛾扑火的梦，但凡有一个人支持她，她就会深深相信那个人了吧。点点是那种只要得到关键讯息就会挖根究底的人，他只要想打听，一定能打听到。

我凝视着点点，第一次觉得这个男人骨子里，还是遗传了家族的腹黑阴冷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