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老大，不会吧，真要下狠手？”

“开掉佟刚，不用你动手，我叫一笑去做恶人。再提醒一句，你丫以后招聘多留个心眼，把眼睛放亮点，TMD，别把歪瓜裂枣全喊进企划部！”训斥完小黄，气稍微顺了些。企划部里我一言九鼎，真要发起火来，没人敢顶。

接着我又把赵一笑叫进办公室：“我打算把佟刚开了，你负责通知他。”

“啊，佟刚？我觉得他还成啊。再说，开除人还轮不到我，怎么也要小黄出面吧。老大，你还是跟小黄打声招呼，免费我落个越俎代庖的嫌疑。”

“我跟小黄提过了，正部长被借调到其他部门工作，你现在是H企划部副部长，相当于代理正部长，怎么没这权利？还有，你刚到部门不久，正好可以利用开掉佟刚的机会立威！明白吗？”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一笑马上点头应允。

我管理企划部概括成八个字：菩萨心肠，霹雳手段。我平时对弟兄们不错，与手足相仿，但有个前提，能玩命干活，还得有业绩。记得小辉刚进部门时，晚上在宿舍睡觉，发现他没有毛巾被，只是身上盖了件单衣，当时还感觉C市人挺有意思，怕热都怕到只盖单衣？！后来我多个心眼，打听后才知晓，小辉家境困难，工资都寄回去给父亲治病了。有点受感动，自己马上掏钱帮他买了一套被褥和洗漱用品，第一个月5000块试用工资刚发下来，又悄悄拿出2000块硬塞给了他……

但我也不是什么圣人君子，对于“懒、慢、笨”三类人，没任何情面可讲，举刀就砍人。几年下来，被我开除的人也不在少数。道理简单，在A集团做事，在巨大压力下，整个人状态都不太正常，我脾气变得急躁易怒，冲动斗狠，稍不如意，便开始责骂手下人。怪谁？要怪就怪中国每年10%的GDP增长吧，不想玩命跑就得落后，落后就挨打。

唉，谁叫我们是在快销品行业，每家公司都玩命求发展，随着蒙牛集团在乳制品市场的快速崛起，市场竞争更是激烈，正说明大家都处在不进则退的大环境中。整个乳制品和果汁市场正在被行业十大巨头重新洗牌和瓜分，市场压力转嫁到老板身上，老板又把压力分担到各个高管身上，高管再把压力分摊到我们部门经理头上。好嘛，压力就像击鼓传花，一人传一人，谁又能置身事外？谁在这根链条上不疯狂跳舞？

我承认开掉佟刚有鲁莽一面，要求他马上学习装修知识，确有强人所难之嫌，但老板指名道姓喊我来做酒店装修，我能拒绝吗？我敢拒绝吗？我向谁诉苦去？A集团每个人都是一颗螺丝钉，让拧到那里就得拧到那里，根本没讨价还价余地。佟刚脑袋僵，不够灵光，物竟天择，由于他没有快速应变的能力，只能在竞争中失去工作，想到这层关系，我也释然些。

我接着安排工作：“一笑，你明天一早给人力资源部打个报告上去，1、开掉佟刚，再招一个策划师顶替他。2、现在正赶上大学生毕业找工作，再申请招聘两个实习大学生的名额。记住，只招有农村背景的大学生，盯施工工地是个苦差事，城里孩子皮娇肉嫩，大冬天里不一定能吃这个苦。你要仔细看他们，皮肤黑和手粗之人优先录取，呵呵，明白了吗？”

“明白，农村孩子不怕太阳晒，没城里孩子娇贵，听话又肯吃苦。”

“好！还有，拎点C市土特产去人力部，别空手去啊。”

“老大，不好意思，你带来的土特产都被那帮家伙给瓜分完了，嘿嘿~”

我随口骂了句：“靠，这帮馋嘴的兔崽子！来，给你，去之前买箱和路雪冰激凌，就说是客户送的。”说完，把一百块拍到桌上。

第二天上午。一笑很快回来了：“老大，人力部说新招设计师没问题，但现在招聘实习生需要打报告请示廖总。”

“啊，为什么？”

一笑鼻子一哼，有些忿忿不平道：“白使唤人多爽啊，哼，各部门都觉得你的招数好使管用，全都学去了，现在是人多粥少，名额紧俏呗。”

“好，你把申请报告拿来，我去找趟廖总。对了，一会儿你再给高总去个电话，问问旋转手模进展情况，这几天要多关心一下他们，送点温暖过去啊。”

“好的，我看老大不光是叫我去送温暖，还有施压在里面吧，嘿嘿~”

“哈哈，说得对，说得对，关键是施压，送温暖是外壳包装。”

一想到去廖总办公室，马上条件反射般又浮现出那位漂亮姑娘的倩影，靠，我使劲咽了口吐沫，飞奔出门。

廖总很给面子，问都没问，非常爽快批了申请报告，可咱的关键目的没实现，姑娘依然没出现！大失所望！

屁股刚坐稳，小黄电话追来了：“老大，报告下午修改后，马上传给你。还有一件事儿，你看企划部留谁看家？我打算只留一个设计和一个策划。行不？”

“很好！现在集团上下，正集中力量要突击完成全年销售任务，这是一等一的大事，关系到很多人的切身利益。靠，你丫终于学会我这套抓大放小的思路了。牛！你能把促销这事儿彻底做扎实，做透，取得预期效果，算你本事！至于别的事嘛，简单应付即可。还有，我给你派两个实习生，他们负责市场监督工作，这样企划部老人就能腾出时间去帮经销商做事，我们是物尽其用，人尽其才呀，你可要统管好他们，别捅什么娄子出来！”

“好，放心吧，老大。”

刚挂上电话，一笑又窜了进来。我忙招呼他：“一笑，廖总批示下来了，同意我们招两个实习生。你跟人力资源部打声招呼，网上赶紧发布招聘信息。对了，你先初步面试，然后我再来。”

“好，这就去办。不就是招两个实习生嘛，简单。”

“不，我要招四个实习生。”

“啊，不对啊，廖总批示不是只同意招两人吗？”

“靠，一口气招四个家伙，目标太大，廖总能爽快同意？小黄那里人手不够，我这边留两人做装修，再派两个实习生过去支援他，帮忙监督大学生促销。我判断集团下半年要全体行动，H企划部也不会闲着看热闹，现在如果把人都派给小黄使唤，到时谁给我顶上去？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未雨绸缪有好处。”

“哦，明白了，老大在玩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哈哈~”

“嘘，小点声，保密！”

忽然，赵一笑眉头紧蹙，似乎想起点什么，忙问了句：“老大，你想法挺好，但我想起一个问题，他们差旅费用如何报销？”

“废话，给小黄干活，当然在小黄部门报销啊。”

“支援小黄部门的两个实习生在人力部没有备案，不成公司黑户了？他们出差的差旅费谁给报销？”

见赵一笑真是一个实在家伙，心眼已然实都家，没忍住我笑出声来。一笑看我发笑，知道自己又有些犯傻，忙喊着要解释。

未完待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