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说我们现在能不能又谋局，又谋子呢？”胡云龙抓住了张雷话里的一个由头，心想也不绕圈子了，直接挑明算了，局上就剩一个子了，大家心里都清楚。

“嗯？你什么意思？”张雷听出了胡云龙的弦外之音，正色的看着他。

“我的意思是冯治国的控制力可能没那么强，我们需要再补上点，嗯～控制力。”胡云龙还是把刀子改成了控制力，这样听上去不是那么敏感。

“你仔细说。”还是湖北的单子把张雷的心给牵动了，静下来听胡云龙分析。

胡云龙就着餐桌上的纸巾，讲起了自己发明的投标输赢预估公式。

客户关系对比：普惠和MBI平分。

高层关注度对比：现在于凯的矛盾暂时看不到，所以还是平分。

性价对比： 现在方案两家处于平衡，所以价格的高低决定胜负。

“如果普惠也打价格战，那我们就输定了。新产品，Dennis不一定放价格啊。”这也是胡云龙目前心里最大的问题。

“所以价格的事情，我们要尽量争取更低，这个我清楚。“胡云龙的话被张雷打断了。

“我的意思是我们要有双保险，加强客户关系。“胡云龙又点回到客户关系这几个字上去。

看张雷没有说话，他继续分析着。

普惠的钱斌客户关系优势是在移通总部，有可能影响到老总在总部的升迁 ，但是湖北的王海山却因为年龄问题很可能要进政协，所以钱斌的刀子并不大。

假设钻戒大家大小都一样，那就看谁的刀子大了。

当然胡云龙都是用正式的商业用语和张雷沟通的，防止引起他的反感。

“您在湖北做过GM，能不能用用您在政协的关系呢，这才是王海山的需求。”胡云龙终于把话题挑明了。

张雷听到这里陷入了沉思。

“通常GM在当地对政协的影响力度没有那么大。“张雷知道胡云龙并不了解MBI的GM标准工作内容。

“哦，那完了，王海山要离职了，冯治国一个当地的公司，他能控制得了什么呢？“胡云龙使劲的刺激着张雷，因为他知道于凯和徐平或许有相应的资源，可是调动他们肯定还要大费周折。

“你这么说，倒是提醒了我。MBI最近正在大陆寻找合适的城市建新的全球软件服务中心，大连、深圳、杭州都有可能。这个项目投入的资源很大，中国和印度两国政府现在竞争的非常激烈，我可以建议他们去武汉考察，因为那里也有非常好的软件园，当地政府肯定会非常欢迎。以我的经验，这个大项目需要市长和政协来出面协调，到时候我就可以让政协的人安排私下见见王海山了……”

胡云龙听到这里，一个焦灼的心终于踏实了下来，这就是他想要的刀子，正好符合客户的需求。

“不过这种事情也都是点到为止，只能算锦上添花。”张雷自言自语到。

“对，这是最后一根保险丝了，如果前面大家拼的势均力敌，王海山一看选MBI还有这么个好处，可能就偏向我们了。”胡云龙兴奋的拿筷子轻轻敲着桌子。

“你小子，说着容易。这是一个非常大的Project，我需要找个小组来准备资料，做可行性报告，不是简单的事情。“张雷自然自语着，忽然眼睛直直的盯着胡云龙，

“最重要的是不能让老美知道我们用他去打单，否则肯定Over了。“

“不会，不会。要不你现在就杀我灭口算了。“胡云龙明白他的意思，呵呵的在对面乐着。

“你小子，让我找人仔细的来评估一下这件事情，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为了湖北这么个不大不小的单子。“张雷闭上眼沉思起来。

“单子是不大，可是却是现在全国最后一个棋子了。普惠的钱斌现在算计的可是怎么全部吃下我们呢？广东他赢的太漂亮了。”胡云龙一个劲的在一旁煽风点火，勾起张雷对钱斌的仇恨，无论如何广东他玩的都太过了，是所有MBI人的耻辱。

张雷显然也听出了胡云龙的挑拨，笑了笑没有说什么，这的确就是目前的局势。

“今天的话题，仅限于你我。”张雷终于睁开了眼，对着胡云龙说。

“一定，一定。”胡云龙庆幸这个长板手里还是有点干货的，否则不会自己再去泼于凯的咖啡吧。

胡云龙的方案是由设计院的陈虎递交到客户手里的，因为方案提前考虑了MBI和普惠两方的产品优势平衡，而且新天也同意这套方案比较符合其软件未来的发展方向，所以普惠并没有通过客户强行修改整体架构设计，只是加进去了很多对自己有利的技术指标，这些都是投标的常用手法。胡云龙和新天的工程师讨论后决定，不去强行修改它，暂时还要隐藏火力。

一切都在貌似波澜不惊的进行着。

张雷自从那次午餐以后，自己亲自去说服了MBI亚洲区总部的相关负责人，使其组织了一个小组，去武汉考察，做出可行性报告，以提交到美国的投资部门，让他们把武汉也列为投资的备选城市之一。

既然是低调处理客户关系，胡云龙也就每天和李可保持着联系，看看自己还有什么没照顾到的。

“普惠的销售最近去客户那里频繁么？”。

“也不是很频繁，大家偶尔能碰上一次。他们最近也在找新天谈合作的事情，我们是不是也得防止新天反水啊。”李可的建议很是实用，补上了很重要的一环。

“对，对。我和刘森碰碰，看他怎么想。”

“嗯，让红鸟作为后备吧，如果新天不投，就让樊东去投，这样肯定价格最低。你和樊总约一下，晚上吃个饭定了这个事情。”刘森搞定移植费申请的事情后，每天一直忙着穿跑鞋，防止自己被亚洲区老板Review。

“好啊，晚上见面谈。“樊东痛快的答应了，这对于大家都是轻车熟路了。

“你们最后和Dennis怎么谈的。“饭桌上，胡云龙找个机会，小声的问樊东。

“二十个亿再加七十台新型号，九家分了，我提了十台A型号。“

“那不就是二十七个亿？“胡云龙脑子飞快的算着，再加上已经压的三十个亿，就接近了六十个亿，是整个分销市场的三倍。就算去掉当年的销售，那过了年，还有两年的货在库房里，明年怎么办？

Dennis 如果压了这么多的货在渠道里，明年谁敢接这个位置，大陆人会不会把他拉下来，收拾烂摊子呢？胡云龙想的自己都是一身冷汗，看样子胆识自己还是差了很多。

“我手头有十台A型号，小胡就看你湖北的了，我觉的别的项目都没啥戏。”

“老大，你别逗了，我湖北全中也就是四台，你可是十台啊。”胡云龙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樊东敢提这么多。

“我有得选么？不提，你老大再发展几个分销商，我们不是被玩死。”樊东小声的说完后，和刘森聊起了湖北来。

没有选择，胡云龙听到了。

不提前做计划，事到临头，就没得选择。

胡云龙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在俞可可病床前的逃避，那个时候的自己没得选择，因为大脑里已经只剩这一个答案了。

为什么没有别的选择呢？心里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错了。

七前的那个月圆之夜，当自己看到李薇一个个见帅哥的时候，自己就已经开始踏上了这段错误的路。无论是因为报复还是放纵，自己用了七年的时间，逃避了很多女孩子最后走到了俞可可的病床前，那时候自己的大脑已经形成了一个固定的思维惯式——对感情责任的逃避。

胡云龙又想起了自己泼Dennis咖啡前的心理斗争，那个时候的自己也还是没得选择，那是脑海里唯一的想法。

为什么只有这一个想法呢？明明知道还会有更好的办法。

是陈昭，对，是从陈昭开始的。三年前，当陈昭关上会议室门的时候，愤怒的自己就已经丧失了理智，为三年后泼Dennis咖啡埋下了种子 ，三年中销售时面对的每一次欺骗，都让自己的脑海只用固定的模式抉择——对人性正直的放弃。

樊东没得选了，那自己人生还有得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