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云龙心凉到了底，那自己不就是第二个周京了么？徐平肯定联手辛志平先把自己踢出局，所有的辛苦不都是白费了么？

小节 PK于凯

自从战胜了MBI之神Dennis，胡云龙知道自己已经上了一个崭新的台阶，心理上绝对无往而不胜，对任何事情都没有了恐惧感和心里障碍。

于凯，自然也不在话下。

妈的，挡我者死。胡云龙大大的喝了口清酒，随着张雷走了出去。

最近，他被俞可可的事情搞得精神有点恍惚，对自己的道德观和价值观都产生了怀疑，不由得看谁都不顺眼。

他没加思考的就说：“这种小事，你放心吧，就交给我好了。我拿性命担保，我们会一起拿下湖北的。”

“小胡，你最近好像精神状态不太好啊，你说什么呢？”张雷惊讶的看着胡云龙在那里自顾自的攥紧了拳头，自言自语着。

“人的一天只有二十四小时。”胡云龙看着张雷的眼睛，狠狠的说出了这句话。

“嗯，怎么了？”

“他干这个就干不了那个，我给于凯派一个更重要的活。”胡云龙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忙收起了狠狠的表情，可是拳头还紧紧地攥在一起。

“你别胡来啊。”张雷感觉到了胡云龙有点不对劲。

“放心吧，你就看好吧。不会给你添任何麻烦的。”胡云龙喝了一大口清酒，下定了决心。

“不知道你想什么呢，但是千万别胡来，人生的路还很长，一个于凯不算什么。“张雷暗自笑了笑，这种明争暗斗自己已经司空见惯了，殊不知身后的胡云龙一心想的只有移通湖北。

“做到现在这个位置，你最怕什么？”尽管胡云龙内心已经有了答案，怎么去影响于凯的决定，但决定还是要和高飞确认一下。

“最近怎么了，听你好像有深仇大恨一样？“高飞在电话里听胡云龙的语气不太对。

“没啥，解决个项目问题，肯定和你无关。“胡云龙一心只想知道答案。

“嗯，最怕啥，肯定是失去啊。”高飞想也没想，就给出了胡云龙心中的答案。

“你知道么？品果最近把所有从MBI去的员工统统都给干掉了，一个不留。这回好，也没人催着我去了。”高飞还是那副幸灾乐祸的感觉。

“为什么？”胡云龙其实心里已经知道答案了，他太了解过去的同事了。

“还不就是那点事。他们和原来的MBI渠道公司合作，联手清洗品果的老渠道， 让APOD独家包销，不给人家饭吃。把老品果人惹急了，告到了美国总部。下来了审计的人一查，他们黑了不少钱，而且个个有份，就全部干掉，一个不留了。他们现在都在找工作呢。”

“和我估计的也差不多，这帮狼肯定闲不着。品果小公司，还是太单纯了。你说说到底怕失去什么？”胡云龙懒得听这些烂事的细节，在他看来这是早晚的事情。当初那么多MBI人去品果就已经种下祸根了，一个公司不能让具有相同背景的销售人太多，否则就会形成帮派，影响公司运营。如果在公司里面形成两种相冲突的企业价值观，那更可怕，会造成品牌生命的终结。

“我现在也算看明白了，有几个人能一生高瞻远瞩、决策千里呢，陈桥兵变、黄袍加身而已。乱世出英豪，既然靠运气当上了皇帝，下面想的肯定是怎么保住江山了。人一生很可能就幸运这么一次而已，逮到了肯定要吃个饱。”

“好，谢谢了。”胡云龙二话没说就挂了电话，已经不需要再听下去了，答案和自己想的一样。

在MBI这种大外企中，高层经理大都已经被培训或者打磨成了公司的螺丝钉，虽然是很重要的螺丝钉。可是离开这台独有的机器后，谁的人生都没有精力和时间再把自己打磨成另外一颗螺丝钉了。所以让外企的螺丝钉去参与到类似的企业里问题都不大，可是到了国内的民营企业就像是螺丝放到了发动机的位置，肯定不灵。外企的职业经理人比任何人都清楚自身的价值含量，有了前面几代人的飞蛾扑火，就更没有人去当所谓的“空降兵”了。

职业生涯肯定是于凯的生死需求，他绝对不可以失去通过一生奋斗和幸运而得到的一切。

Dennis是胡云龙的偶像、一个完美的人，完美到了几乎找不到任何缺口，他找到了。这种成就大大的扩大了胡云龙大脑的思维承受度 ，在放下电话的同时，他已经找到了答案。

于凯是有了名的见客死，所以他几乎从来都不见客户，就凭这点，他已经出局了。

胡云龙给Vicky送了点小礼物，换来了在她电脑上的几分钟。

“你要干嘛”Vicky奇怪的问道。

“没啥，看看最近老板们的行程。看哪个老板去加拿大，帮我买点东西回来。我就扫几眼。”胡云龙不等Vicky反应，鼠标已经在电脑上点来点去，把几个老板的行程扫了一眼，当然心里记住的就是于凯最近的行程。

MBI内部的软件系统上，清清楚楚的记录着所有老板的行程和工作表，以方便秘书们安排会议室和订酒店。

果然，于凯的行程表上几乎没有看到客户的拜访记录，大都是在参加内部会议。作为一个行业的销售总裁，这肯定是不合适的。

“嗯，我看到了，谢谢。”胡云龙客气的离开了Vicky的电脑，信息量已经足够了。

胡云龙虽然因为俞可可的事情搞得自己神情恍惚，可是多年养成的职业习惯，让他不用思考也知道冒险一定要给自己留后路，或者找个替死鬼挡路，刚刚被干掉的浙江销售代表有最大的嫌疑，火烧不到张雷，更烧不到自己。

不久，MBI内部就传开了有人给美国和亚太区总部发邮件，状告于凯不适合当电信行业总裁，并列举了他近些年的部分行程和访问客户记录——于凯几乎没有见过客户。

因为邮件内证据确凿，且对内部高管公开，所以美国和亚太区总部马上组织调查人员，针对此事进行确认。于凯为此专程飞到MBI上海亚太区总部和美国纽约进行沟通并配合调查。

“小胡，于凯在美国发邮件了，希望马上约见移通总部还有湖北分公司的领导，谈合作的事情。”刘森指着邮件让胡云龙看。

“我听说了，最近好像有人在搞他，所以最近疯狂的约见客户。可别瞎见，移通就剩这么一个省了，再输今年就完蛋了。”胡云龙看着电脑上的日期，离季度底只剩二周的时间了，按照现在的状况，于凯保命是第一位的，哪还有时间去搞张雷，上帝是公平的，每个人的时间只有二十四小时，两利相权取其重啊。

三季度的最后两周很快就过去了，于凯仅仅见了手下一些重要客户，移通湖北还都没有排上日程，搞张雷他更没有时间了。

“是不是你干的？”张雷特别拉着胡云龙到桑拿的角落里，他的位置已经确认下来不会再变动了。

“什么事？”胡云龙装着一副傻乎乎的样子，呆呆地看着张雷。

“装的还挺傻，于凯的事情是不是你干的，还装？”张雷看着胡云龙装成傻乎乎的样子，就想笑。

胡云龙看着镜子中自己的样子，“我看上去傻么？“

“你是看上去就是在装傻。“张雷严肃到。

“哦，那我还得好好练习练习。“胡云龙活动着脸上的肌肉，想怎么才能练成无辜的表情，而不是装傻的样子。

“于凯什么事？“胡云龙继续演戏着，盼望能骗过张雷，那就说明自己的演技炉火纯青了。

“不可能那么巧，你和我说完以后，于凯就出事了，没时间说服公司的人来调动我。“张雷看胡云龙还在坚持，不由得一脸苦笑。

“和我什么关系，公司内部都说了是浙江的那个销售干的。他被于凯干掉了，有作案动机，具备作案条件。”胡云龙耸了耸肩，继续坚持着。

“别人不懂，我还不懂。浙江的销售我认识，他如果有这个魄力，就不会被于凯干掉了。”张雷看到胡云龙的坚持，也不禁有所犹豫，不过还是坚定的盯着他的眼睛。

“那可能是谁想取代于凯的位置，下的黑手。我离于凯那么遥远，既没有犯罪动机也没有犯罪条件，为什么怀疑是我啊？”胡云龙避开了张雷的目光，一个人撒谎是控制不了自己瞳孔的扩张与收缩的。

“小胡，你就别装了。你干也要和我商量一下啊，我不同意你这种做法。”张雷看到胡云龙避开了自己的眼神，就彻底明白了。

“嘿嘿，我知道你不会同意的，就算同意，也不能提前告诉你啊。你知道了，心里就会有鬼。于凯开会的时候，肯定先挑自己怀疑的人观察其反应，说不定你就是第一个。再好的演员他也是演员，肯定有不自然的地方，这也是为了你好。”胡云龙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彻底放弃了演戏的实战练习。

“唉。”张雷听了叹了口气，放松了自己，躺在摇椅上。

“你为什么要干这个呢？”张雷问道。

“我看不过去，咽不下这口气，你辛辛苦苦的打单被排挤，怎么也说不过去。”胡云龙心里明白，肯定不能说自己其实就是为了移通湖北的项目，这是拉近关系的好时候。

“而且，这个也不能怪我。于凯就是不见客户啊，也没有冤枉他，说的是事实。如果做事情完美无缺，就像Dennis一样，怎么搞也搞不倒啊，还是怪自己。苍蝇不叮无缝蛋么。“

张雷躺在那里默默无语了。

“张总，您想什么呢？是不是在想自己有什么缝啊？“胡云龙嘻嘻的笑道。

“是啊。“张雷默默的点了点头。

“做老大就是累，既要看着上面人的漏洞，底下还有无数的人在找你们的漏洞，不容易啊。“胡云龙看了看张雷过早花白的头发，不禁心生感概。

“我这一生，如履薄冰。你说我能走到对岸吗？”张雷说的是《投名状》里李连杰走在吱吱作响的冰面上自言自语。

官场上又有谁不是这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