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老板电话我了，我们赶快回公司吧。”俞可可看着自己的电话，拎起了包，拉着胡云龙就离开的饭店。

“怎么了，又让你做表？”胡云龙也忙不迭的收拾东西和俞可可离开了饭店。

“是啊，不过她已经找到了个清华的妹妹给她做表，我很快就会解放出来了，就是刚才教我公式的那个。”

又毁了一个清华的精英，胡云龙暗自想到。

本来很多表格只需要找个最初级的程序员写个小工具，就可以把工作效率成万倍的提高，可是因为MBI公司规定，任何软件均需要申报到法律和安全等部门审批后才可以使用（这在MBI几乎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再加上员工之间的竞争导致工具软件流通不畅，MBI很多表格都完全由人工填写、修改和校对。

对于一家年上百亿销售额，安装了几十个不完全兼容的软件系统和矩阵交叉式管理的公司，表格的工作量和复杂程度外人难以想象。

自己负责的产品，随便一个型号的报价内容都是成百行的英文清单，MBI据说有上万个产品在销售。普通秘书的确是不能胜任这些数据统计工作的，必须具备良好的数学功底和无比的细心与耐心。

MBI这几年优秀的表哥表姐成倍增长，不知道多少精英就这么把青春浪费在表格里了。胡云龙曾经看见十几个女孩子熬夜在全国交上来的上千个表格中修改间距和颜色，这一切努力的结果可能老板连看都不会看一眼，官僚主义的好处还有就是可以解决就业难的问题。

“想什么呢？对了，告诉你，我们那个美国女狂人最近见了一批中国的客户，结论认为销售的问题是没有把MBI软件的价值完整而清晰的告诉给客户，所以导致了软件价格卖不出去还丢失了大量客户。所以今天要开全国会议，加强销售的技术培训工作。你觉得呢？”俞可可拉着胡云龙快速的向公司快速走去。

“典型的老美作风，你们今年全部死菜菜，这是我的结论。”胡云龙想都没想，就把答案拽给了俞可可。

“什么意思？”俞可可一边快走，一边问胡云龙。

“我知道MBI的很多软件模块比竞争对手更丰富、功能更强大，但是缺点是统一在一个产品名字下，让客户产生混淆等等巴拉巴拉问题，这方面的确需要提高，但是这个肯定不是最迫切的重点，应该是个长期的问题，很多规规矩矩的老美思路是这样的，但是大陆的文化完全不同……”

“她也认为是长期问题，所以现在就要入手。”

“哦，是么？那她对我们老大周永昆的性格还不了解啊。记得原来STG从台湾过来一个老板，开会的时候提出来要解决一个什么什么问题，会在第二年带来成效，周的回答是——你认为某某问题今年不解决，我们第二年还会在这里开会么？”

“那也不能不管长期啊？”俞可可对此结论很不以为然。

“人生是短跑还是长跑？”

“嗯……”

“现在就是要以短跑的速度跑长跑。她如果先解决这个长期问题，今年你们真的有点悬。”

“对了，晚上和我一起去北大吧。MBI的一个大老板会去北大做演讲，我以前是学生会主席，去帮个忙。”

“谁啊。”

“Public的老大李清。”

“我听说他病了啊。”

“对，早都定了是他去，怎么办呢？”

晚上胡云龙和俞可可来到了北大，听到了这位MBI高管的讲话。当时留给他印象最深的一个问题是：“您在MBI，觉得哪方面最失败，做的最不好？”

胡云龙在心中默默的念出了和台上人一样的答案——家庭。

“我觉得这么多年来，因为忙于工作，我在家庭方面最失败……”

他讲这句话的真诚感觉，让胡云龙也感觉到了眼眶的湿润，没有时间和家人在一起，是所有MBI高管的通病，每个人每年每次都在讲同样的话题，可是状况几乎从来没有改变过。

胡云龙也不禁想起了中午和俞可可在一起时，突然迷茫的那种感觉。就算和家人在一起了，不会体验生活的味道又能怎样呢？

他不知道李清有没有这个问题，后来也无从问起，因为就在不久后的一段时间，李清因为病重英年早逝，永远离开了身边最爱的人。

移通湖北的结果最终公布了——项目取消、招标停止，但是最主要的原因是风传很久的电信重组方案出台了。

中国的电信市场上演着一出又一出让人完全看不懂的悲喜剧，告诉全世界这里没有商业，没有规则，但是人很重要。比股东大的是董事会，比董事会更大的是国资委。

这个通、那个通合来并去，昔日的竞争对手不情愿的变成上下级领导，苦心搭建的平台马上要为对手所用。

大家每天都在研讨电信高层更迭给市场带来的各种变化，胡云龙也跑来跑去，参加各种讨论，他的问题只有一个：这些电信公司是不花钱了，还是会花的更多。

都不知道明天谁是自己的老板了，会花钱，能花多少花多少，这是最终答案。

胡云龙放心了，移通湖北的项目不会没有，大平台方案对客户是最佳选择，因为花钱最多。

“湖北那边怎么样了？”胡云龙去不了那边，只能在电话里和李可一起谋划，谋划。

“这次电信重组的方案一出，客户那边就开始考虑上大平台了，原则上越大越好。”

“我也听说了，全国的移通都在疯狂的想把钱花掉，上系统。这样等到合并的时候，自己手里谈判的筹码就大了，资产大啊。”

“对，感觉湖北这面也是这个意思，听底下的人说李宏和吴静萍都想上大系统了。因为很可能真正重组的以前，他们中的某一个人就会接王海山的班。所以陈虎现在的位置比以前重要点了，大平台的设计地方经验不足，需要设计院出了。”

“嗯，那陈虎很重要了，这个人不能放过。如果设计的方案偏向普惠，我们就惨了。”胡云龙暗自庆幸，毕竟这是客户系统以外的人了。

“普惠那边最近也一直在跑陈虎，但是他对他们一般，最近对我的态度明显有变化。”

“为什么？”

“还不是以前，普惠强的时候，不理设计院，给他伤到了，有点个人感情因素。但是这个人不强势，肯定是个墙头草。对了，上次你说的那个教育界朋友有谱么？”

“怎么了？”

“你都不知道我多辛苦，我晚上开车送陈虎回家的时候，看见他儿子了。第二天早上，我一大早开车跟着他儿子去了他的学校，是我们武汉一中的学生，今年就要考高中了。我问他们班主任，他儿子的学习一般，进重点有点悬。

我想问问你，你能找点北京中考的模拟试题么，给陈虎送过去。湖北的他肯定有了，来套北京重点中学的肯定不一样，这种礼物没人会拒绝的。“

老销售就是不一样，难怪李可在为华混的那么好，对于父母来说，的确没有人会拒绝这种礼物，又不需要花钱。

“我有个朋友就是北京四中的校长，模拟题肯定小意思，北京四中全国有名的。”胡云龙脑子里飞快的搜到了以前做销售认识的关系。

“四中的那更好了，你给找一套。快递给我，他们很快就中考了。”李可听了也很是个开心。

“那个辛志平最近还胡搞么？”胡云龙很担心李可与湖北当地的关系。

“他什么忙也帮不上，整天就发邮件讲故事。最近给内部发了个邮件，说移通湖北经过他的说服，准备要上大平台，这种模式对我们有利什么的。神经病，就这客户关系，上什么平台他能说服？好像移通他们家开的一样。”李可提到辛志平气就不打一处来。

“我没收到啊。”胡云龙听了很奇怪。

“是么，他没发给你？你们应该算一个大部门下的啊！”李可显然对MBI的这种内部斗争还不是很敏感。

“你把邮件先给我，我看看再说。”胡云龙听的一肚子火。

辛志平的邮件明显是邀功的目的，把这次大平台方案的变化说成了是自己的努力，同时还很聪明的把客户关系问题推给了李可。邮件主要发送给了分公司的人和一些有选择的大老板，这些老板的职位都和人事安排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