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小龚老余去了鸡公垭林场查勘地形，商议先从哪里入手，第一个鸡棚搭在哪里合适，区域如何划分，如何引水蓄水。准备这两天购进材料，开始动工，以期能在四月份顺利育雏。

下山后，联系好建棚的楠竹，先期大约需要一百多根。老余去放牛。我则在牛棚里躺了会儿。

老余现在麻烦大了！自从那天发奋割了两袋青草，他的牛们一旦尝了鲜，便开始抵制干草，对以前食之若饴的干稻草看也不看，每天单等着老余割青草回来。若没有青草，宁可挨饿，也绝不屈就。

可怜老余，每天都要出去放牛。牛们悠闲地吃，他就努力滴割。春草不堪一握，好不容易割满一袋，还要扛起赶着牛们回来。我开玩笑说他不会偷懒，难道就不能让牛们自力更生，自己驮着草料来回？

老余眉头一皱，叹口气道，你见过什么是大爷不？它们就是大爷啊！它们是大爷，我就是孙子。你什么时候见过大爷们自己操心吃的？我现在是反过来，给它们做牛做马啊！

呵呵，开句玩笑。

下午，小龚的堂妹带着一有志青年过来，也想加入养鸡大军，要找个合适的地方。一开口就计划两万只。吓得我们一跳。一个鸡公垭林场我都找了半年，合适的地方就像街上的美女一样，能入得法眼的都是名花有主，那轮得到你后知后觉，自然不好找。

我们也劝他，散养鸡不比笼养鸡，两万只相对来说是很大的规模了，在经验不具备的时候，还是悠着点，先弄个两千只试试手吧，一边试养一边寻找合适的场地，万事具备之后再大展拳脚不迟。

晚上老余有事进城，赶不回来。我只好呆在牛棚里帮他守一个晚上了。

3月12日，第132天。

阴。

今天大丰收，捡了53个鸡蛋。满满一盆，好开心！

买了一田白菜。这白菜因为去年种得较迟，加上雨水又多，所以年前没有长成，年后气温一高，白菜苔吹气一般疯长起来，菜主掐了几回菜苔之后，觉得不胜其烦，再加上过几天要出门打工，找到我问喂鸡能否用得着。我当然用得着，有了这么多白菜叶，我的鸡们至少可以吃上一个月喽。

割了六袋白菜，回来的路上，道路两旁菜花盛开，一片金黄，鸡犬之声络绎不绝，忙碌的农人三三两两，春情浓郁，青草芳香，心情舒畅，不禁哼起成龙的《油菜花》：

一条大路呦通呀通我家

我家住在呦梁呀梁山下

山下土肥呦地呀地五亩啊

五亩良田呦种点啥

……

一条大河呦通呀通我家

有妻有儿呦瓦呀瓦房大

鸡肥鹅肥呦牛呀牛羊壮啊

种豆种稻呦油菜花

……

古往今来，大抵是年少轻狂放眼天下投笔从戎宝马吴钩一心只想燕然勒石驰骋天下。或有的顺风相送扶摇直上一飞冲天宏图大展鲲鹏万里，或有的乌云翻滚狂风大作羽翼未伸折戟沉沙黯然收场。无论人生的过程多么曲折精彩荒诞离奇，卸甲归田却是所有英雄豪杰们的终极梦想。铸剑为犁纵情阡陌烟火人间红袖添香烹肉煮酒丰衣足食其乐融融又夫复何求！奈何树之欲静风又不止生前身后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知遇之恩结草衔环人在江湖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通常大多时候，梦想终归仅仅只是个梦想而已。

3月13日，第133天。

晴。

进城购买电线、水管、薄膜、丝网等等建设材料。为新场地的开建做准备。

去城里的路上，正好碰见最初给我搭建鸡棚的旺木匠，与他约好工期，他自然是轻车熟路的最佳人选。

其实今天很不开心。

从城里回来的时候，发现有一只小狗死了。这只小狗陪了我们几个月，很是乖巧。吃饭的时候，会蹲在面前呜呜地要吃的，喊它一声会摇头摆尾地跑回来，特别听话。前两天我从长沙过来，它一个劲地蹭我的腿，冲我撒娇，那模样就如同亲人一样。

说没了就没了。生命如此脆弱。

把它埋在竹林里，起了一个小小的冢。

又惯性地胡思乱想些无解的关于人生和生命的意义。怅惘了许久。

另外，早上还死了一只公鸡。前天它出去觅食，傍晚上宿的时候被一个不高的土坎阻隔，硬是上不来。捉住它隔离，已是软绵绵地站立不稳，坚持了两天还是去了。也不知什么原因。

3月14日，第134天。

晴。

乡邻老王的孙女满周岁，上午去他家喝酒。

中午，一位有志于养鸡的朋友来参观，也是在外打拼多年，然后醉心于田园情结的，希望他能心想事成。

小龚见我买了白菜，也在我旁边买了一田白菜，用于喂猪，另外，还可将枯腐烂叶作为绿肥改良藕田，真是一举几得。

在各种化合肥料大行其道的今天，绿肥这个词只是个遥远的记忆，早已生疏得不能再生疏，只差一点便会被大脑删除了。

而在老蛮小时候，却是绿肥农家肥的天下。秋收以后，空闲的田地里都会撒上一种叫做紫云英的植物，即便是肃杀的严冬，撒满紫云英的大地依然是一遍青青葱葱。年后回暖，也就是这个季节，青葱的海洋上开满紫色的小花，一派青春梦幻的色彩。记得那时候，还会经常采摘一把紫云英做菜，清炒一盘，清香沁甜，童年的记忆，紫云英是不可缺少的一笔色彩。

当然，紫云英的沁甜只能缱绻回味，这两天却饱吃了好几顿白菜苔。脆嫩的菜苔，放点猪油炒了，清脆香甜，特别可口。

说到白菜苔，老余今天上午跑上山，一开口就叫我去把田里的白菜全给砍了，说他给我帮忙，还得赶快。

我问为何？

他说我买这些白菜可把他给害惨喽！

我道此话怎讲？

他讲自从我买白菜开始，他老母亲就到菜田里去掐白菜苔，前天掐了二三十斤，运气好昨天在合作桥场上全卖了。回来继续掐了三大袋，今天早上四点多钟，就叫他起来送进城去，来回花了四五十元车费，觉也没睡好，还不知能否卖得完。

我呵呵笑他，我花钱你赚钱，这样的好事哪里找，竟然还来找我的麻烦，真是天日昭昭！

老余叹口气说，他老母亲做了一辈子小生意，商人心思可谓是深入骨髓，本来今天是岩口逢场，老太婆偏说乡场不好卖，城里才价格高，宁愿受苦受累，也非得要进城卖货，这就是商人的追求利润最大化！

事后我想，商人追求利润的最大化原本无可厚非，老太婆的做法也完全可以理解。只要不在质量和分量的原则上偷梁换柱，利用时间地点、市场行情获取最大利润算是取之有道，合情合理。

3月16日，第136天。

阴雨。

前天下午电表开关莫名跳闸，再合上去的时候，线路起火，我和父亲修理到晚上8点钟，仍然无法接通，摸了一晚上的黑。昨天下午叫小龚过来帮忙，才解决了问题。晚上和老余小龚喝酒，稍微高了点，往床上一躺便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