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遇到那种不知好歹的,我就不采购他的货,物色新的供货商,后面排队,削尖脑袋想钻进来取而代之,海着呢,我们是集团公司,有的供货厂商,就只做我们一家的货,就养活一大帮人,老板没几天鸟枪换大炮,从前坐着出租小四轮过来送货,没一年光景,便开着几十万的豪车过来请我吃饭.三四年下来,都买地建自个的厂房,如此炙手可热的生意,谁不醒目,那就是彻底的瓜娃子.”

“我就收拾过这样一位供货商,双方谈妥了利润分配的事儿,他收到第一笔货款,没下文了,我旁敲侧击地提醒他,他居然装憨,几千元的回扣他想揣在自个兜里,我也懒得答理他,第二份订单从此不下给这个龟儿子,他急火了,多次打电话想请我吃饭赔不是,这种人,我不会接触第二次,太阴了.只要我在位一天,他的生意都与我们绝缘.啥玩意,行贿收贿也要讲诚信嘛.我收了钱,就要办成事.我办好了事,你不买单,这种人良心大大的坏.最要提防这类二愣子反水,倒打一耙.要学会保护自已.”

小弟唾沫四溅,滔滔不绝,将他奋战在采购职位上的工作心得,当作下酒的佐菜,津津有味地解囊相授.他并不以为耻,反倒觉得收这些钱是天经地义,理应得到的.一时半会,我也无法判断他的话中,有几份是真,有几份是玩笑,或是书本上照搬照抄过来,趁着酒兴拿出来吹嘘.这些猛料,却揭开了灰色收入那阴暗的一角,瞄准猎物,够黑,够狠,够准,这是另一条发财的**.

“你收钱不觉得惭愧吗?有没胆怯过?”我戏谑道.

“这是我的佣金,作为中介的提成,和贪污受贿有区别的!你说,我让哪一方吃亏了?都得到便宜,各取所需,我不过是将利润重新合理地分配了一次.”小弟说得振振有词.

我为人人,人人为我,这种相互寄生,互为宿主的谋利关系,难道是当下做生意必须使用的手段?光明正大的赚钱,真的有那么难吗?

墨绿的啤酒瓶,敞着空空的玻璃肚子,落寞地竖立,杯中金黄的液体泛着汽泡,被我们大口地吞咽,喉节上下蠕动,啤酒无声无息地滑进了黑漆漆温暖的胃里,一股恶气翻涌而起,冲出口腔,一枚酒嗝生动地制造出来,酒精刺鼻的气味泛涌而起.我俩都醉意阑珊.对欲望的无休无止地渴求,同样可以麻『醉』着心智,迷惑双眼.

如果小弟不这样用心良苦地做,他可能还在仓库做着一个月1千多元的杂工,也许混个主管经理的,循规蹈矩地,凭那点微薄的工资,哪里卖得起动辄几十万的商品房?望楼兴叹!这种生存之道,是对还是错?是自愿还是被逼的选择?我无言以对.当我们还在为对错纠缠不清时,人家已将钱赚到了,摇身一变,已然为成功人士.风景,就在这里,也在别处.生活,就这样有意思,富有戏剧性.活在当下,活在路上.

***********奇怪的女人***********

“翠花，和你商量件事。”趁娘子心情好，我温柔地说。“什么事呢？吞吞吐吐，有什么事还需要商量，你说了算。”家中大小事，都是我说了算，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我主动向太太请示，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翠花作了个怪相，斜瞅一眼。

“是这样的，你看我们工厂还没走上正轨，人手短缺，事无巨细，都得我去跟进，分身乏术，有些事，又不能委派员工去做，你能否过来帮忙？”我没有先提要她放弃代理吉祥公司的生意，以免让她生疑，赚钱的事儿谁会轻易送给他人呢？如果我直截了当地提出来，以她的耿直的性格，一定会闹将起来，几天都不会有好脸色瞧。

“我也觉得你这段时间很辛苦，里里外外都张罗，废寝忘食。”她心痛地望着我，一脸茫然，不知是计。

“那吉祥的生意咋办？我不可能既跟工厂又跑那边的，三心两意，不是回事。”

“我是这样想的，好不容易将工厂拉起来，他们三个股东都在打工，忙着各自的前程，只是抽空周末来一会，那也是蜻蜓点水，于事无补。重要的工作还得我盯着，你呢，过来将品管和财务管理一下，让我专注去开发新客户。工厂做大了，你再作新的打算。吉祥的生意，虽然每月有稳定的赚头，终究替他人作嫁衣，发展空间有限，有瓶颈，业务做得再好，只有巴掌块地方，无法尽性伸展。而做企业就不同了，顺的话，一个月的赢利可以是作贸易的一年的，甚至于更多。我们要将精力聚焦在一点，成也好，败也罢，我们竭尽全力了，年纪老了，也不后悔，回忆年青时我们没有拚搏一次。这一次，我是打算将全副身价都投进去的。”我慷慨激昂地说。

“你说得有道理，做生意，怕这怕那，就不用做了，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万一工厂亏得一钱不值了，只当我们少买了一套房子的，怕什么？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赞成你的想法。要不，将吉祥的业务转让给别人去做，我们腾出手来，全力以赴搞工厂？”

翠花学历不高，却有胆有识，认定了的事便会执意地实行。她正按照我的思路来说话，这也许称为循循善诱吧，让对方主动地说出你想说的话。这便是征服。

“你有没亲戚朋友愿意做？”说到此时，我已心花怒放，慢慢地将话题转移到“亲戚”上面来了，这个过渡不露痕迹，水到渠成的自然。

“让我想想…………。你都清楚，我这边的亲戚不爱做生意，怕担风险，专心致志地打份工，安稳，攒几年钱回老家将旧房子扒掉，盖个两层楼，咱们农村都是这样，我劝都没用，几年前我好心好意地要他们在城里买商品房，象我们一样，现在不都涨了？但他们死活不肯。明知道这是桩好生意，但还是需靠人做嘛，万一他们做不来，不赚钱，反倒会说长道短，这样里外不是人，亲戚都淡了，还是不要劳这个神，我这边亲戚不用答理。”翠花说得在情在理，小农意思太强烈，春耕秋收，要立竿见影地收到现金，并且稳赚不赔的买卖，上那儿找这样的好事呢？生意，便意味着风险。凡是有生机的东西，成长和收获的过程中，可能硕果累累，可能中间夭折。她的话让我想起一件值得我引以为傲的趣事:

98年到2003年,我多次奉劝几位挚亲故交,无论你们经济再困难,再有什么想不通的,先学我的样子,在打工的城市中贷款买一套房子,无论面积大小,能放张床属于自家的,总比成年累月给别人交房租更安逸.那些听本半仙指点迷津的,几年后都欣喜若狂,夸赞本座的高瞻远瞩.那些当耳边风置若罔闻的,如今都捶胸蹬足,后悔不迭.机会,不会等人,机会,总会有个别的人能提前辨识和预感.这就是某宗教中说的”先知”下来,向众人宣传福音吧.其实,那会有什么先知呢?只需比大多数人看得稍微远一两年,然后该出手时便出手,这便抓到了福音,坐享经济发展的红利.

不要盲从,人云亦云.甘露,只会让那些鹤立鸡群的高个子先享用.80年代,人们安于企事业单位,下海淘金的人便商机无限.90年代,全民经商投资炒股,购买房地产的吃到螃蟹;20世纪,大家踊跃报名甘做房奴,操办实体企业的引领时尚.这个演义,不过是复制着发达国家50年前的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