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是用技术入股,也少量地投了几万元。你都知道,我打工,没有几个钱,以前炒股都亏完了。”王工是个实在人,他对我不会说谎。
为何要这样盘根究底地发问呢?这好象与找订单风马牛不相及。错!通过这些旁敲侧击的打听,貌似无心,却是有意的问话,让我对他们有个基本的排查摸底。做生意,就是做人。和什么样的人做生意,首先要知彼。试阴暗地想一想,就算对方发一大堆加工单给我,万一对方跑路了,或者赖帐,岂不一切付出都打水漂?先试探一下,前面是雷区,还是安全地带。
合作前,要先相人,相对人,相好人,才能展开下一步。这些闲话,其实是我在为即将到来的谈判做铺垫。
接下来,我会采取什么迂回曲折的步骤靠近目标呢?
许总开着那辆豪华的奔驰,左拐右窜,穿行在一条狭长的乡间土路上,两边树影婆挲,农舍掩映其间。清澈的溪水环护,一群麻鸭叽矶喳喳悠游在碧波里。阡畒纵横,两三个戴笠的村民徜徉在田埂上。我心底嘀咕:这要拉我们上哪儿吃饭呢?这样偏僻的地方也会有酒肆?
“我听王工经常提起你,称赞你业务水平高,别出心裁,在吉祥公司很受老板的器重,现在还有做哪一块生意?”许总一边娴熟地扭动方向盘,和我套近乎。
“还在做吉祥产品的广东省的总代理。”我心底甜滋滋地微笑地答,的确是高人,从不不吝啬地表扬你,因为它不费一分钱。不正面地恭维一个人,而用自已的嘴,代他人说出动听的词,可谓一箭双雕。王工有没这样赞赏我,鬼才知道,而坐在旁边不露声色的王工一定会开心。
甜言蜜语的背后,一定会有所企图。是上她的床呢,还是上他的船呢?和女人谈情的话,就是脱裤**。和老板谈事的话,就是脱衣干活。
转过一大片茂盛的树林,几间用竹子搭建的小房从汪洋的翠绿中冒出来,宽厚的松树皮铺陈的屋顶,青篾编织的窗扉,枯枝倾斜的支起。几丛修竹摇曳着她们的清影,耳边传来微波的荡漾声。墙上垂挂着一串串红艳艳的干辣椒,朴拙的实木桌椅做成那种烟熏火烤过的焦黄色,室内空气清新,安静雅致。这家农家酒店邻水而建,窗台下,飘浮着一蓬蓬绿油油的水草。
“这里谈话方便,不会遇到熟人!”许总大大列列摆着双手,向长相甜美的迎宾小妹暧昧地点了点头。看来他是熟客,真会找地方消费。我不禁暗自佩服。有钱的大佬风格就是不落俗套,车马劳顿地拈这种山旮旯来吃一餐,开车的油钱都超过菜钱了。
“我们现在开发了10个款式的三脚架,你认为我们该如何操作?”许总品着黄山毛尖开门见山。
现在是上考场了,他已经给我出了题,如果我稍有含糊,答非所问的话,那意味着我没有多少料道。
“我个人的观点,每个省会城市,要物色得力的经销商,这点至关重要,因为生意是靠他们跑出来的。其二,因为你们是新牌子,市场的认知度不高,需要有一个熟悉推广的过程。因此,给予经销商的让利空间要比其它品牌的同类产品要大,这样才能刺激和诱导他们加盟到我们的团队。另外,产品的定价也很关健,它涉及到消费者是否愿意接受我们的产品。当然,产品的品质要控制好,售后服务要跟上。”我侃侃而谈,这些东西对我来说,可谓如数家珍。
王工默默地为我们斟茶倒水,许总双眼犀利地注视着我,表情凝重。
“那如何寻找经销商呢?”
“有几种方法,大概说明一下。从同行中挖墙角,这是多快好省最直捷的方法。目前国内做三脚架最知名的,你高薪聘请他们负责营销的主管,他们手中有现成的营销网。还可以在专业的网站和媒体上打招商广告,等鱼上钩,这种方法较慢。也可以自已请有行业经验的业务员,主动去洽谈经销商,这种途径前期费用较大,费时费精力,但能及时收集市场信息,营销团队的忠诚度和凝聚力高。”
许总木雕的脸上稍稍抽搐了几下,微微点头。我的这一套理论,不是纸上谈兵,那可以从10多年的业务磨练出来的几滴精髓。很少拿出来显摆,这次为了赢得许总的认同,是当家底都晾晒出来。只有他认为你是一位有用之才,或者还有一点值得他利用的价值,人家才会拿东西来等价交换。
征服,从心开始。如同卖艺,要先吆喝着耍两下,才能吸引观众心甘情愿地掏银子看把戏。
“那我们给经销商多少提成才行?就说你代理吉祥的产品,他们给你的提成是多少?”许总直逼敏感的问题。
一个产品,如何定价,给多少让利给经销商,对于任何公司来说,都属于商业机密。国之重器,不可轻易示人。作为一名老业务员,我再清楚不过了。
“吉祥公司给我的提成,我不方便透露,实在不好意思,因为我们签了保密协议。请你能理解。换成了我在你的公司做代理商,对其它人,也会保守的,这是我做人的原则。但是,我可以举例说明。”
我直冒冷汗,担心这样直截了当地回绝,会不会让他难堪。
“你说得对,不用勉强讲,你这样做得对,那就随便说说,什么叫返利?”许总举起杯,和我碰一下,将那杯金黄色的啤酒一干二净,显示出他的豪放不羁。
“比如让利5成,就是从批发价倒推50%,还有一种方式,就是从出厂价加多少点给经销商。”我端起酒杯,一杯接一杯地灌,没有点醉意,胆子也放不开说话。
许总用筷子给我碗里夹菜,“多吃菜,不要只光顾喝酒哈!”他用眼扫视了在座的王工,嗔怪道。
从他这一细微亲呢的动作,可见他对人非常注重细节的照顾。至少是表面上是这样,给人温柔的抚慰。
许总将座椅向我这边挪了挪,我们几乎要靠拢在一堆了。两个男人这样的距离,不明究里的话,还会误以为是“同志”。
“我老家是河源的,大家都是外地来这里打拚奋斗的,我曾经对王工这样说过,其实,一个人,能有几个真正的知心朋友?一生有3个就不错了,能在一起谈些知心话,老了,聚在一起垂钓休闲。觉你是名直爽的人,值得我长期交往。”许总动情地说,让听者有点动容。
我受宠若惊,心头一热,难道许总会将我纳入他的3个之一?看来我可以向他提条件了。
“我和王工都是技术出身,现在最紧缺营销人才,希望你以后多指点。”许总和颜悦色地说。
“没关系的,只要我能做到的,你随时吩咐一声。”我献媚道。心底在激烈的斗争,此时要不要提加工单的事呢?如果当面说了,他会不会觉得我这人太市利了,万一被他拒绝,我岂不是不好下台。我们之间刚刚培养的一点亲密关系,还是脆弱的。初次谈情说爱,就急不可耐地扯到上床的事,会不会太露骨了?欲速则不达。还是让许总主动提出来,这个王工也真是,为何不帮忙,坐在那儿象尊泥菩萨,顺便将加工单的事旁敲侧击一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