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是在工厂实地拍摄的相片，而这个配电房与你租用的厂房位置有多远，我没有实际测量过，这一点，可以现场去勘查。另外，合同上并没有约定，我的代理方保证供应多大额度的电量给你们，我们就没有违约，你口口声声，当初是口头承诺，有证据吗？为何不写进合同条款呢？就象法官刚才说的，要有真凭实据。”

舒律师继续滔滔不绝地发表宏论：“我要奉劝你，现在是法制时代，你不懂法，就寸步难行，你这次只当花钱买了次教训，出了一万多上了一堂法律课，现在读MBA，动不动就十多万，你这点学费还算低的啦。现在我们的法官给你主讲，进行普法教育，你得感谢在座的法官才对。”

“那周小姐为何命令保安不让我们进厂？既然租了她的厂房，不允许我们进出，这就是不履行合同的行为。”我大声问，情绪有些激动，对于这位强词夺理的律师，怒火正炽热地燃起，此时此刻，我才真正地领教到一名律师的厉害，的确需花钱请专业人士来辩护，否则一名外行，无论口才如何了得，在面对一名职业律师来讲，都不过是木讷的门外汉，因为对簿公堂，讲的法律条款，辩的是非曲直，都需要一张吃这碗饭的嘴巴才能胜任。我意识到，我的选择是相当错误的，为了省钱，而丢掉了话语权，在审判席上，要的就是强词夺理，要的就是翻云覆雨。正义的哑巴，战胜不过谎言的诡辩，除非老天开眼。

“据我的当事人反映，原告经常带着不明身份的具有暴力倾向的人员进厂，多少威胁恐吓我的当事人，甚至叫上公『安』人员过去，假公济私来追讨，这是明显违背国家相关规定，公『安』不得参与经济纠纷活动，我代表当事人，保留进一步追究相关公『安』的责任权力，我们也会向相关的督察部门投诉举报。基于以上的情况，我的当事人为了维护厂区内其它企业的正常生产活动，当然有权力拒绝原告随便进出厂区。当然，到底有没有实施，没有凭证，只能当作原告的片面之词。我相信法官的英明判断！”

为何说舒律师会说话，他会在语句中，不失时机地公开赞扬一下法官，为别人擦鞋，又不露声色，不过于肉麻引起反感，而是点到为止，这样阿谀奉承的语言技巧，让我这名常年行走在营销场上的老油条，也肃然起敬。

“我有现场录音，要不要放给你听？”我握紧着拳头，义愤填膺地咆哮，对于这种将黑白混淆，貌似一脸无辜的家伙，我是有口难辩，陷入被动的局面，他不断地转移话题，偷换概念，就算据理力争，哪里是他的对手？法庭上的气氛对我极为不利，还有法官说话的语气和表情，在有意或无意中偏向舒律师。

舒律师身子扭向法官，讪笑道：“你这是非法录音，其中的内容，我并没有核实，也没必要核实，谁能证实你录音的内容是我的当事人那方的？这些私自录音取证的资料，并不能成为呈堂合法证供，我相信法官不会采信。”

“时间到，我现在问一下双方，愿不愿意调解？”美女法官好象有点厌烦了我们无休无止地纠缠，斩钉截铁地说。

“可以！”我答到，当时想，这样和舒律师耗下去，我占不到一丝便宜，以他的铁齿铜牙，将死马都能说活，我那里是他的对手，如果继续抗争下去，只有一条路，就是花钱请律师和他对劈，而结果还是未知数，识时务者为俊杰，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愿意！”舒律师大声地回答，仿佛他早就等这个提问，这也是他的初衷，明知道是场没有道义的官司，他硬着头皮接下来，能够打成和局收场，向委托人风光地交差，还能赚点律师费，何乐不为呢。

“原告希望如何调解？”法官听到我们肯定的答复，神情也轻松些。“退押金给我们，就撤诉。”我有气无力地说，刚才和舒律师费尽心机地争论，对于这场官司的结果，也就不在乎，争来争去，就是1。5万元，就算我打赢这场官司，我除了这点钱之外，还能得到什么？厌恶和精疲力竭，结果我还是输了，无论胜负，对我来说，已不太重要了。亲历这场是非的官司，我仿佛有点大彻大悟，如果我将这些精力时间放在生意方面，赚得钱，岂止区区万把多块？而所见所闻，更让我心灰意冷，原来这池水，深不可测，以后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趟这池混水。就算法院判我胜诉了，周小姐继续上诉，我继续接招，一审二审，不将我折腾得没有脾气，也会疲惫不堪。再说了，还需要申请执行，后面的连续剧一集接一集。还不如，断了，算了。当事人，都希望裁判对自已有利，息事宁人；而律师，以这为职业，恨不得天下官司不断，他们来大展鸿图，才不会断炊！这两者的方向背道而驰的，正义，在追求的过程中，付出的代价，已超过了正义本身的含金量。

“那原告要求退多少？”法官将一双迷人的眼晴投过来。“一万元！”我鼓起勇气喊道，既然这位大美女来主持公道，我也退一步，承担一点责任。“不行，一万元没得谈，我的委托方没有授权给我，要这么高，就请法官宣判吧。”舒律师仿佛受到刺激，大声叫嚷。

法官又将那张俊俏的脸展向我，“被告不同意，你是不是再让一点，我给被告做工作，让他增加一点，这样双方就达成了？”她用征询的语气，让我无法回绝她的诚意。

“最少8千，再低了我也不调解了，法官判多少是多少！”我也表现强硬。

“被告，原告已让步了，你同意吗？”她关切地寻问。“不行，最多只能给3千，多一分钱就算了，我的代理人不批准。”舒律师态度顽固，不肯轻易妥协。从他的表现来看，他处理这类事非常老练，站在周小姐的角度来评介，他的确做到相当优秀，处处为已方的利益盘算着，为了打赢官司，说着言不由衷的话，戴着虚伪的面具，将做人的廉耻和基本道德放在一边，不择手段争取权益，那怕这个权益是有违良知的，也在所不惜。他是一位有职业道德的律师，我不知道，是不是每个律师，都象他这样有职业道德。

“实在对不起，法官，我做不到！”舒律师此时连法官的面子都不给，可见他一定有其这样说话的底气。那倒底是什么后台让他如此强势？可以小视法官的建议？难道是他曾在开庭是提到过的副院长？

“舒律师，你都是见过世面的人，不必为几千元过于计较吧！我来为你作个主，你们都别拗下去，5千元，双方都让一点，你们认为如何？”她耐心地说，笑起来更甜美。

我点头同意，虽然有些不服气，但又能如何呢？我想要的，不就是有个权威机构来主持公正，作为裁判，我想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不行！太高了。”舒律师如一头犟驴，硬着个脖子，面如土灰地呛声道。

法官见这样僵持下去，连她也下不了台，何况她其实心知肚明，真要是按程序判决，被告也要返还部份押金，她还有些不明白的事，需要单独和舒律师交流，她是个聪明人，于是打个圆场：“原告，你们先出去一下，休息10分钟，顺便将门关上，我来做被告律师的思想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