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絮絮叨叨地诉说,仿佛有满腔的怨恨,闷在心底太久,终于逮到一个听众,恣意地发泄出来。王哲也没料到,她们请的打工仔,竟然会这样,根本不顾虑到是否被解雇,由此可见,积怨太深,得罪的人太多,周小姐的为人,要不相当冷漠刻薄,要不这个女人相当不简单。
王哲不紧不慢地晃过来向我报告:“大哥,那我们今晚就骚扰贾老头,吓吓他,让他给八婆通风报信。”他的鬼点子正合我意。“好,就来招引蛇出洞。”
先到外面大排档吃饭喝酒,将肚子整饱,差不多晚上10点,我们进入厂院。保安见我到了,也没阻拦,因为知道有纠纷,我对他们交待,我会把握分寸,不搞事,同时,他们也不要让我难堪,双方相安无事。既能我们了解到保安与老板,根本不是一条心,因此,没必要为难他们,争取更多人的理解和不干涉,这样我们的敌人就减少一份,孤立对方,重点打击。
这是一幢5层楼的员工宿舍,一条长长的走廊,光线阴暗,抬头密密麻麻地凉晒着工人的衣服。尽头的那一间,木门紧闭。王哲握紧拳头,大力地锤门,高声地嚷:“开门!”
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老头还没回来?不会啊,经我们的调查,他没其它住的地方,因为他要守厂,那一定是躲在里面不吭声。这一下惹怒了我,趁着酒劲,抬起脚就踹,骂骂咧咧:“一大把年纪,不自尊,骗钱打棺材。”“开门!开门!…………。”怒吼的声音如炸雷,响彻在安静的夜空,我们俩人换起来咆哮,酒能乱性,一向对人彬彬有礼的人,在酒精的作用下,也会成为疯狂不羁的野兽。那扇门,被王哲象擂鼓一样,槌得山响,还有点节奏感。
大约捣乱半个钟,那扇木门打开了。贾老头缩着头,虚张声势地叫到:“有什么事去找二小姐,我不知道。”
“你不是她的亲戚,不知道?你不是在这里管事?”王哲态度放得客气。毕竟面对一位60岁的年纪的长者,我们也不会为了点钱而做得太出格,目的不过是骚扰他一下,采取“围魏救赵”的计策,逼他所谓的二小姐出来。
屋内阴暗杂乱,中间放着一张铁床,四处堆积着从宿舍里捡来员工丢弃的物品。“现在都1点了,我要睡觉,你们出去,有事明天讲!”老头语气横蛮地说。
“操他妈,明天你会解决吗?心这么黑,想赖押金,你试一试。”我在酒精的刺激下骂道。“你不给周小姐打电话,我们今晚就坐在这里了。你看着办!”王哲不愠不怒地说。我俩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一唱一和。王哲拖过一把椅子,闭上眼假寐。我则瞪着一双充满愤怒的眼睛,直视老头。
僵持了一个小时,老头发现我们没有挪窝的迹象,感到情况不妙,有些害怕,连忙拨打报警电话:“喂!我要报警,有两个男子闯到我的屋内,我在…………。”
报警最好,这样我们更安全,因为有相关人员来证实,我们没有做出什么激烈的行动。15分钟过后,来了位骑摩托的治安,装着硬气地说:“你们是做什么的?”
我懒得理这种披着一层人皮的垃圾,王哲笑眯眯地说:“是这样的,我们租了他们的厂房,现在电量不够,他们不肯退押金。”
治安听明白是怎么回事,说话没那么生硬:“那你们白天过来协商嘛,再不行,就上法院起诉,这里是厂区,不要影响其它人休息。”
治安登记了一下身份证,劝说我们离开。此时已到凌晨3点,我向王哲使了个眼色,王哲说:“那好,如果白天周小姐还不露面,我们天天晚上来这里陪你通宵达旦!”老头精神萎靡不振,不吭声。
撤退到工厂院门外,想一想,不如就坐在正对着厂门外的绿化带,熬到天亮。背靠着树杆旁,哈欠连天,感觉疲惫不堪,却睡不着,头痛脑胀地难受。好不容易捱到5点钟,路口有家小吃店开门,我们坐过去,每人吃了碗粥和几个热馒头,但我的神经紧张,心烦气烦,仿佛快要崩溃,整天都没冲凉,南方的天气炎热,浑身上下粘乎乎,散发着汗臭味,心想:这样不行,得赶紧回家补个觉,否则钱没讨到,人成了疯子,得不偿失。
“这天到此为止,我们先回去洗个澡休息,等联系到姓周的肥妹,再说。”我有气无力地说。
过了三天,她终于同意见面谈这件事,这位女人,葫芦里到底想卖什么药呢?考虑到对方是名女性,如果我单枪匹马过去,到时来处性骚扰之类的桥段,那可防不胜防,跳进黄河都洗不清。而叫上一位男性,也不太妥,两个大老爷并驾齐驱,面对一名貌似弱女子,也显得我方太怯场了。因为这是一场智力和耐心的较量,而非肌肉的比拚。另外,根本不清楚她的阴招将如何耍,所以综合这些因素。我叫上老婆阿敏,两位都是妇女同志,交流起来会比较方便,何况,阿敏的口水较多,与可爱的周小姐可以相媲美。
阿敏听说我请她大驾亲征,开心不得了,她也为此提心吊胆,唯恐我脾气暴躁,发起飙来,和对方来场孤注一掷的决战,最后不是玉碎,就是瓦破,这不是她希望看到的,1。5万元,说多却不多,说少也不太少,关健是让人气不顺,觉得受了窝囊气,被人明目张胆地欺骗,这是大家都无法容忍和接受的。因此,她也不断地为我出谋献策,劝说,万一讨不到了,就当赌搏输掉了,这个理由听起来,能宽慰一下委屈,但我这人从不赌博,那就根本扯不上输钱。
愤怒!恼火,胸中如压抑着熊熊的熔浆,翻滚,沸腾,煎熬,只待有一个缺口,它就会惊天动地地爆发,释放它的毁灭性的能量。无时不刻,象一头杀红了眼的公牛,瞄准目标,随时准备雄纠纠气昂昂,狂奔而去。
约的是中午2点,周小姐迟迟不见踪影,厂院内,开有一个小卖店,据说也是她的老乡,可能粘点远亲的关系,因此成为她的耳目。我的怒火在焦虑的等待中发酵,如同一只膨胀的汽球,只需一个小针就能戳破。为了冷静一下,就上小店提了两只啤酒,买一包花生米,做在办公楼的台阶上,举起瓶子吹起来。心想,万一对方叫上几个人高马大的不明身份的壮汉过来,和我玩对垒,那我这只啤酒瓶,就可当手榴弹来投,起码让个把敌人的脑袋开花不成问题,有这类隐蔽性较高的武器,总比手无寸铁要强些许。这是我在长期的实战中,经常操的装备之一。比江湖上常规化的凶器,如水果刀和棍棒来,优势更明显,啤酒瓶,近能攻可守,只需往脑壳上敲碎成锋利状,远可以当标枪投掷,还可以有爆炸的弹片飞溅。还有的优点,啤酒可解饥渴,在欠债人那里守个天昏地暗,总得补充些水份和食物吧,它就是最好的液体面包,而酒精更能壮胆,将怯懦者包装成真的勇士,让道貌岸然的君子脱下那沉重的马甲。万一在兴奋发作时,不幸被人捉到了现形,也可以有个名声还不太坏的理由:喝多了,太冲动了。因此啤酒成为讨债的利器,也成为乱性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