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他们什么?口袋就几两碎银子,也不用担心被劫色,当然,心底也有阴暗的想法,有机会被漂亮的穆桂英大姐劫色,那真是幸福无比,还抬高我了.万一老子被这两个贩到黑店出卖,回老家看不收拾这龟儿子.
还好,当我狠狠地将肚子塞满有滋有味的肉糜后,也没见人过来叫买单,这群人喝完茶,品完汤,剔完牙,都不向收银台走去,一个个都大摇大摆地迈出门去,三五成群围在车旁聊天.我也装有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内心不安地混在这堆人里,深恐被人断喝一声:“站住,你还没给钱!”
我靠,不收钱,原来在车票费已经包括这顿饭,此刻我才恍然大悟,兴好刚才吃饱了,将饭票钱吃回来了,否则那个悔呀,肚子会在下面的路上提示我的.这让我长了点见识,事先也没听人说过?那个卖票的小娘子,嘿嘿,阴了我一把,让我吃着自已的饭,还作贼般心虚.我想,大约吃白食,偷鸡摸狗的,都有这样的心理感受吧.做人,什么都体验一下,也好.
坐过卧铺汽车的人都有这样的体验,躺的地方狭窄,人的体积要是稍大一点,基本上叫着硬塞进去,左右动弹一下都困难.当然,躺下毕竟比坐着好,晕头转向地打个盹,也能流口水地休息.从内心底,我对厦门这块神奇的地方,还是充满期待和美好幻想的,那里和珠海一起,荣立经济特区,还有许多浪漫的传说,如鼓浪屿上的动听悦耳琴声,陈嘉庚老先生的丰功伟绩,都值得可圈可点.还有个别台胞在那边,是不是筑巢养蜂蜜;当代走私大亨赖大侠的广为人知另类成才创业经历,这些都值得象我这样的专家用心地考究一番.一路上风尘扑扑,我也涌起一个又一个瑰丽的肥皂泡泡,一张又一张面孔扑朔迷离地闪现,又转瞬间即逝地灭掉.一个人,仰卧在汽车上,如一名僵尸,信心勃勃地将厦门挺进.
“喂,你到哪儿下?”跟车的家伙粗声粗气地问我.“厦门啊!”我有点惊诧,这不明知故问嘛?“厦门哪个区呀?这么大.”这家伙低着头在收拾空座次上的棉被.
他这样一问,让我醒悟过来,是呀,我到厦门哪个地方呢?我根本没有明确的地点.我装着镇定的样子答:“当然到车站。”
“我们这车不进站,路过厦门,终点站到漳州!”他没有好语气地回道。原来是这样,难怪这家伙莫明其妙地问我一大堆.这下让我犯难,原本以为车开到厦门的汽车站,随便在车站附近找个旅店落脚,捱到天亮再决定.此时,我就要被赶下车,卖票的时候,说得天花乱坠,直达,最后拐个弯将我撂下,X的,我不禁问候他家人一声.
我不可能赖在车上不下,看着那些到厦门的乘客陆续地离开,我的心里开始紧张起来.该到那里下车呢?给我思考的时间在车轮的飞驰中,越来越急迫.我如同被抛在汪洋大海中的一叶扁舟,四顾都是茫茫的黑夜,不知到哪停泊.
“师傅,就到闹市区!”我只能这样决断。“嘿嘿,到处都是市区,这样吧,思明区你下车吧,等会我们要上高速了.”
“那好。”我在一边灯火阑珊的街边,凭着感觉对司机说:“就在这放我下去吧!”我根本不知我落脚的地方,是厦门的哪条街,我象一个大傻瓜,站在空荡荡的公路上发愣.管它呢?白痴,往往有白痴的福气.此时此刻,凌晨2点.
果然是海滨城市,我的嗅觉告诉我,这个城市与珠海有相同的气味.鬼子进村了,会是什么景象呢?鸡飞蛋打的热闹,没有这样的欢迎仪式.我耸耸肩膀,让背包勒得没那么生疼.环顾四周,似曾相识哦!长年累月在外跑码头,对每个新城市都有亲切感,应对一句唐诗:相见何必曾相识,说得多好,不要将自已总想成孤苦伶仃可怜兮兮的酸样,搏同情的眼球还是点击率?这个世界早已不相信懦弱者的眼泪,只欣赏"猪坚强"的嚎叫.
其实,中国的每个城市,大部分如同孪生兄弟,长相基本相似,笔直的水泥路,大同小异的水泥楼,千篇一律的街灯和景观树木.我最急需的,就是找家旅社住下,黑灯瞎火地象只无头苍蝇乱转,只怕被人疑似“三无人员”收容遣送了去,在南方这样的亲身体验较为深刻.深更半夜被所谓治安之流叫起床,将身份证没收去要罚款办暂住证,这样被当作狗唤来呼去的奴役日子历历在目.因此,不能长时间在外当盲流,对身心健康及和谐生活不太利,我要在最短时间,发现一处价廉物美的地方钻进去,躲过黑暗.
那些闪着炫目霓虹灯的酒店,我是消受不起,只能按消费惯例,到那些低矮陈旧的房子里搜寻,可能是长期的历练,王八对绿豆,居然还真被我发现了,在一个大院落,20米处挂着一个白炽灯,下面照明着一方小照牌,住店,30元起.这让我激动不已,因为不知不觉中,我徒步穿越了几个十字路口,此刻已精疲力竭,人也转得晕头转向,恨不得随便猫在墙角就趴下.
30元起,我的睡眠要感谢这个数字.这是我能接受住宿费.想一想也滑稽,豪客一觉值千金,或者几百元,我的标准,一觉等于30元,数量虽有天壤之别,但质量相同.我脚步故意踩得声响较大,为了避免人家误会我是小偷,从斜刺里窜出一条凶恶的大犬,那可就惨不忍睹.一扇门进去,两尺长的前台桌后没人,这么早有人上班才怪,我暗笑,启动男中音对里面叫到:“请问有人吗?要住店。”连叫了三声,声音冲出屋外,响彻在寂静的夜空.没有人回应.
我进退两难,一个人立在那,向里面进去吧,怕吓着人家,当我擅自闯入的不速之客;后退吧,也不行,我背着鼓囊囊的,不好解释来历.空气如同凝固了,大约3分钟,一个小窗打开,从黑洞洞的那边传来一个低沉的老人声音:“喊什么,这么大声,当我聋了。”老人家的心情我能理解,睡得正酣时,被人从梦乡惊醒,按正常的情绪反应,会愤怒烦躁的.
蹑手蹑脚地上二楼,一个单间,关上门倒头就呼呼睡去.
第二天8点左右,稍作洗漱,就向姚总打听与强哥见面的地点.领导们一般日理万机,废寝忘食,第二天开机较完,为了照顾领导的革命身体,我拖延到9点半钟才拨通强哥的手机。“哦,你到了,为何不早点打电话过来,我们下塌的这边酒店有免费的早餐供应!”强哥的确节俭,还发动我过去吃免费的早餐,心真是细腻!噍我这身寒酸朴素的样子,就一幅民工的标准模样,那里配得上上星级酒店混吃混喝,推开门走进去,看见门口花枝招展的礼宾妹妹,脚板都打飘.
这个强哥,就是我代理产品的工厂董事长,香港人,听可靠深喉透露,他以前家里穷得叮噹听响,年青时给东家西家打工,拎着个黑包,当业务员跑销售,在曾经是万恶的资本主义的殖民地,整幢楼整幢楼,从一楼到顶层,挨门逐户的推销拉单,他们叫做"扫街",稍有点积蓄,港币那时也值钱,就来大陆找人合伙开个小加工厂,起初生产酒店的低值消耗用品,后来与合伙人搞蹦了,分道扬镖,他就借了一屁股债单干,起步时,三五台电平车,租个小地方日夜地搏命干,这样苦撑硬捱,慢慢积累,与改革的大好形势同携手,高歌猛进,先从为人作嫁衣的加工做起,然后创自已的品牌.刚开始推市场时,也是举步唯艰,强哥不服气,提着大包小袋,全国各地跑,憋着一口港式的普通话,和经销商交谈,恳请人家代销产品,当时的客户实在是看他说普通话吃力,心底一软就放他的包包摆卖,就这样,一路莽撞用心地打拚过来,挖得钵满钵满,摇身一变,从昔日街头的业务员,变成腰缠近亿的港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