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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统100人口述史》(736)

陈恭澍回忆说:“晚秋,日轨渐短,六点多钟已经暗下来了。屋里,灯光现橙色,心绪乱如绞丝,如此光景,怎的不愁?万里浪还没有走进来,声音早已传到,他是‘邀请’我和老齐一同‘入席’的。不由得我哈哈笑出来了,我自己知道,这不是喜悦的笑,是笑天下事无奇不有,坐牢赴宴,岂非一大讽刺。”

万里浪将陈、齐“请”到大厅,就是此前齐庆斌“看公事”的那个所在,陈恭澍回忆说:

“进去一看,已经有不少人了。这若是开庭会审,我倒觉得可以理直气壮的大摇大摆前去应讯,现在处于这种非常尴尬的场面,反而有些儿腼腆了。”

陈回忆说:“万里浪首先替我介绍的,是那个坐在沙发当中的光郎头,这个人身着西服,白色小翻领衬衫,不打领带,手里夹着半截香烟,一看就知道是个日本人。他先把香烟丢在烟缸里,神态凝重的起身为礼,非常恭敬的样子,其他的人也都跟着站起来了。”

万里浪为陈恭澍介绍“光郎头”说:“这位是林中佐,上海日本宪兵队特高课课长。”

“林中佐”即林秀澄。

林秀澄生于1901年,1924年毕业于“陆士”,1938年任上海宪兵队特高课课长,1941年晋升中佐,1942年2月被调回日本,任东京宪兵队队附。

林秀澄是个职业军人,其心如铁,1940年初,正是在他的力主之下,刺杀丁默邨未遂的郑苹如被处死。

按:另据林秀澄回忆,早在郑苹如出现在丁默邨身边之初,林就对郑怀疑并进行了监控。“刺丁”之后,也是林亲自安排了对郑的拘捕。

抗战胜利以后,几乎所有与郑苹如一案有关的人员,都极为虚伪地表示,自己不希望看到郑苹如的死。只有林秀澄坦诚,他为处死郑苹如一事,“操劳了一番”。最终郑苹如被执行死刑,亦由林秀澄亲自监刑(因担心“七十六号”私下“卖放”),刽子手即军统叛徒林之江。

陈恭澍回忆说:“随后又再为老齐作了介绍,其他的人有见过的,也有没见过的。在正常情况下,像这种情形,是一件再普通没有了的淡事,可是在今天,冤家对头连席,‘主犯’竟然成为‘主客’,这又有多么不调和。”

陈介绍当天出席“寿筵”的人说:“大圆桌摆在壁炉旁边,只占了大厅的一角。十个人同此一席,既然说是为我‘庆寿’,我当然被让到上座,左右分别是老齐和林中佐;林中佐以次,顺序是涩谷准尉、下茂曹长、中野军曹。敬陪末座的是个姓李的翻译,他是中国人还是朝鲜人,一时辨不出来。那一边是老齐、万里浪、林焕芝(从捕房里一路把我押到‘七十六号’的那个小广东,后来才知道他以前也是上海区的行动员)、吴顺生。傅也文则代表伪‘特工总部’坐在主位。”

按:“中野军曹”即陈恭澍被捕那天,一脚将陈踢翻的那个日本人,陈回忆说:

“我一看此人,就记起在蒲石路持枪追我的那个萝卜头了。他趁着我立足不稳,险些儿跌倒的一剎那,乘势用厚皮靴朝我腿肚子一踢,一屁股压在我身上的那番光景。”

大家坐定后,傅也文“通过翻译和林中佐谦让了一回”,由傅站起来“致辞”:

“李先生(指的是李士群)昨夜赶回来,原定今天约个时间大家见个面。今天上午,苏州方面(指的是伪‘江苏省政府’)发生了一件紧要的事,必须李先生亲自去处理不可,所以由本人代表李先生主持今天晚上这个颇具特色的聚会。我们为了给××兄‘添福添寿’,特地备了一席酒,同时表达我们欢迎之意。”

傅也文说的“昨夜”当指10月29日至10月30日的夜间,这再一次证实了我们的推断——陈恭澍是在10月28日被捕的——惟其如此,李士群才会急如星火地从苏州赶回上海。

最后,傅也文“建议”说:“大家无妨放开心怀,尽情谈笑,喝酒吃菜,不及其他。”

陈恭澍回忆他当时的心情时说:“从他这段简短的谈话里,我有所发现,那就是:他们对于如何处置我,还没有做成决定,至于究竟是等待什么,那就难猜了。我暂且把满怀心事搁在一边,不是有酒吗,先喝个痛快再说。”

于是,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陈恭澍当时的心情,我们可以忽略不计,谁知道他的心理活动!但最起码的,酒,他是很痛快的喝了,避免了这场戏一开始就演“砸”。

——说实在话,这种场面,换了任何一个人都很难面对,要么像陈恭澍这样,该吃就吃,该喝就喝;要么就不言不语,不吃不喝;还有一种选择就是拍桌痛斥,一了百了。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选择,这不仅关乎意志,还关乎人性。但不管你怎么选择,一旦开了头,一般来讲,就只能朝着同一个方向继续下去了。所以说“软刀子杀人”,很可怕。

这时,林秀澄开始致辞,翻译过来的大意是:“今天大家聚会一堂,正象征着‘全面和平’的即将到来,同时也证明了昨天的敌人,又何尝不是今天的友人。”

陈回忆说:“我知道,林中佐的话绝不只这么两句,可是那个翻译说到这里就完结了。这是偷懒呢?还是顾忌到杀风景。翻译说毕,林中佐举杯叫干,他这‘干杯’二字,却是地道的中国话。此刻大家鼓掌,我双手捧酒一口气又干了一杯。”

接下来轮到万里浪,陈回忆说:“看样子,万里浪也有说几句话的意思,可是欲言又止,不知道为什么缩回去了。”

于是万“站起来双手举杯”,向陈敬酒说:“我不会喝酒,今天我无论如何也要干掉这一杯,先干为敬。”

按酒桌上的“规矩”,这时该陈恭澍说几句了,他回忆说:“此刻,众目所视,似乎该轮到我非说几句话不可的样子。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在这种气氛笼罩下,说什么是好呢?”

陈回忆说:“为难间,菜来的正是时候,傅也文举箸端杯,又让了一轮。我连声致谢,开始还敬,以饮代言,一连喝了八、九杯,这幸好是绍兴,如果是烈酒,又怎么可以这样喝。”

这时,万里浪叫过林焕芝,吩咐说:“我看陈先生海量,这种酒不过瘾,请你到我家里酒柜拿一瓶白兰地来,瓶颈上有vo的、xo的都可以,不是那种三颗星的。”

陈恭澍回忆说:“林焕芝去取酒,大家互相端杯致意,多以林中佐为对象。这个林中佐只喝啤酒,而且有点矜持。每逢遇到老齐,他总是推说不能喝只点到为止,照他鲠直的个性,像这种场面,当然适应不来。”

——小中见大,仅从这一杯酒来看,齐庆斌与陈恭澍的处理方式就不一样,决定了日后他二人不同的命运。只不过,陈恭澍的运气也实在太好了。

陈恭澍回忆说:“不一会,林焕芝果然拿来一瓶酒,原来万里浪的家就住在‘七十六号’附近。林把这瓶酒递给万,万转着酒瓶看了一遍,随即打开瓶子,拔去塞头,第一个就把酒倒给了我。我早已豁着一醉,当然来而不拒。也不管他们摆下的是‘庆功宴’也好,还是为我安排的‘生日宴’也好,酒入愁肠,不知道喝了多少杯,已经是人事不省,烂醉如泥了。”

陈回忆说:“人家是求仁得仁,我不如人,只有求醉得醉了。等我恢复知觉醒来找水喝的时候,已经是被捕后的第四天的早晨了。一醉之下,虽然度过三十几个小时,可是总是难逃现实呵!”

请大家特别注意陈恭澍上面这段回忆——

在这里,陈老特务一不留神说走了嘴,泄露天机——我们算一算,10月30日晚喝酒,醉卧30多个小时,醒来是“被捕后的第四天的早晨”,即11月1日。按陈所言往回推,则“被捕后的第一天”是10月29日,那么他被捕的“当天”,不正好是10月28日么!

所以我们说,“撒谎”的回忆录,也是很有看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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