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公问余:其治愈之原理何在?彼既不用力按摩,使用及手在身之前后移动,病者体内即有感应。余答以:照余想法此乃人工静电传入病者体内,以助其本身恢复力之不足,其双手为代表电流之两极,故称「内功」,对病者而言,方可称之曰「外援」。
故其本人必须早晚两次练功夫,而于治病后自身出汗而感疲倦,盖以己身电力援助他人而有损失也。蒋公亦以为然,应此类技术,应使之多传徒弟,毋使绝传,以存国粹。但今之医师法,已列此种人才为密医,而严加取缔,不亦悲夫!
骝先先生的两封信影响了我毕生的命运俞叔平
我最初认识骝先先生是在他担任浙江省民政厅厅长的时候,那时主席是张静江先生。朱先生在民政厅长任内,创办了好几所学校,─警官学校、地方自治专科学校、助产士学校,还有一所测量学校,这些学校完全是与地方建设有关系的。
警校毕业生在他手中外派出去的有两批人─一批到日本有二十多人;另一批到奥国维也纳警官学校十个人,我便是这十个人当中的一个。我在维也纳警官学校毕业后,一九三三年曾经一度回国。在杭州服务一个短时间,感到法律修养不够,再度获得骝先先生的鼓励与资助,重去奥国进维也纳大学法科。
因法科须补修拉丁文,拉丁文一科至少须两三年才能通过考试,深恐时间躭误,不能依限完成学业,想改读政治经济,以求速成。当时骝先先生已转任为交通部长,看到我的报告,颇不为然,接连写了两封信给我,谆谆叮嘱,叫我不要变更初衷,专心攻读法律,我只好硬着头皮,遵照他的指示,于一九三八年夏天,完成我的学业。
骝先先生的两封信,我一直保存在身边,因为他对我毕生的影响太大了,尤其是吃粉笔饭讲授德国法的时候,越看越有意思。骝先先生逝世以前,他看到当年的信,被我裱在镜框里,也觉得无上安慰。
追忆「八一三」当年在日本陈庸
民国廿六年,笔者适自台湾奉调至日本神户总领事馆服务,并派大阪办事,不及半年,即发生「七七」事变,日木人称之为「支那事变」。当时我政府仍恳望日本能和平解决,但住居在日本的各国人土,无不知日本自西安事变后,早有全面侵略中国的野心,祇是等待制造借口的机会;七七事变后,日本即下令全面撤侨,一面举国征兵,大战已是一触即发。
这时在领事馆及同仁住宅附近,到处都悬挂着日本长旗,上面绘着日本太阳旗,下面写看汉字祈武运长久,这表示这一家已有一名子弟出征,同时火车站内外、大百货店、及街头,一堆一堆的妇女在缝千人针(日本迷信认为可抵御子丨弹丨);大街上,则是一辆一辆卡车呼啸而过,上面站满了穿着白色制服的国防妇女会的妇女及征属,身后站着一个挂红色彩带的征人,向路人高呼「万岁」,行人也纷纷挥手高呼响应,一片战时的景象。
当时在日华侨及领馆同仁,对日本这样炽热的备战狂,无不心情沉重。盖日本处心极虑欲吞并中国,至少已有三十年以上之阴谋;而当时我国统一全国,开始建设,及着手国防之事,才不过三年。
续
这时「八一三」事变已经发生,在大阪的领事馆办事处,已经受日本警宪严密的监视,领事馆的会客室,形同他们的办公集会场所,领馆每一名较高级馆员,都派有一名便衣人员跟随。
大阪府名之为保护,事实也确实如此,因为日本浪人,这时已有藉酒装醉凌辱中国人之传闻。笔者则由一名便衣丨警丨察跟踪,凡去任何地方,他都寸步不离,就是下班回家,他也直送至车站,到站时,再由另一方派警侯接,直送至家为止。
这时上海战争之激烈已达于沸点,日本毫无获胜迹象,反之,报纸且曾发行五次总攻击号外,但第二天早报纸却只字不提;我们都知道这一定是攻击失败,但也忧伤我方精锐部队必也损失重大,同仁均心情凝重,食量锐减。
尤其是日本报纸发行的号外特别多,每一名送报生,臀部都系铃铛,满街奔跑,铃声远远即可听见,有时午夜梦回,铃声犹铛铛不息,扣人心弦,澈夜难眠。
陈纪滢重庆大轰炸
六月九日傍黑,忽然拉了空袭警报。往常我都是躲入太平门邮局防空洞内,这一天既在宿舍,且又临近大隧道,所以就随着谷冰与芸生二人躲进大隧道内。这时大隧道内毫无设备,既无坐位,也没有顶板,水自石缝滴滴流下,不一会儿工夫,就把衣服淋湿。并无电灯,漆黑一团,对面不辨人形。
因人多面积小,我们三人也被挤得分开了。敌人轰炸机投弹之后,又有两三批飞机侵入。既听不见投弹,也不见离去,而天气又热,等得人们十分心焦。人们在洞内蛰伏足有二三时之久,还没有解除迹象。洞内的人渐渐感觉空气不足,呼吸困难,争着到洞口去吸收新鲜空气,而门外的宪兵又拿着枪阻挡,不让人们外出,并且把栅栏门关上了!人越往洞口挤,洞口空气越进不来;空气越进不来,人越争着往外挤。宪兵竟鸣枪示警。阻止人们外出。
不一会儿功夫,洞内的人群个个呼吸短促,都昏倒在地;我站的地方较靠后,其初人不算多,还有空气可吸,渐渐的,就觉着呼吸短促,先是头晕,后是眼花,终于也昏倒在地了。跟我一块儿昏倒在地下的,比比皆是。一剎那间,神经告诉我,这回完了!
续
约有半分钟后,忽然有一位穿黑短裤褂的大汉,把我的臂一把抓起来,说道:「你赶快向前爬,前边有空气了!」
真是活该不死,我竟本能地在死人体上爬到距离洞口不远处,突然觉得清新的空气沁入鼻孔,立刻感到一阵轻快,爬到洞外。而洞外已爬满了待毙的人群。
等我被人扶着赶回宿舍去。谷冰与芸生也跟我一样曾昏倒在地,几经挣扎,才冲出洞外。
这一次据说死亡五六十人。因窒息而得病的也有一二百人。我们三人竟是已昏倒后的幸存者。
六月二十日这一次,仍是同一原因。看守洞门口的宪兵无知,洞内因人多时久,空气不足,仅有一个洞口,且栅栏门是向里开的,人们都拥挤在门口,栅栏门被人群堵住打不开。于是再一次发生窒息情形。这一次死的人闻有二三百,伤的更多了。「大隧道惨案」一直被报纸攻击,负责地方治安的警备司令刘峙将军也为此革职。
「大隧道惨案」善后工作,除惩罚各级负责人外,并增加设备,多开辟洞口,准许人民于敌机不在天空时,轮流至洞外呼吸新鲜空气,以保人命。我有了第一次教训,此后再不肯进大隧道了。
以上这些事都发生于民国二十八年五六月间,痛创既深,记忆犹新。
陈纪滢重庆时代的大公报
冰心那时住在中一路嘉庐。她的丈夫吴文藻好像在中大教书。我去嘉庐找冰心,说明意向,她非常高兴。她说,「已有多年不给大公报写稿了,我试试看。」当时冰心已届半百年华,但是容貌宛若四十许人。冰心这个人不在年轻貌美,而在她的风度优雅高贵,与她的声音之美而动听。
众人皆知冰心,原名谢宛莹,祖籍福建,但长大在北平。所以她一日北平话,特别响脆好听,韵味十足。不久,她第一篇「再寄小读者」来了,我看后核正了几个字,便把原件交给芸生。第二天便在新闻刊出来了。于是引起了她的许多读者的注意,大家都争看说:「冰心又写文章了。」
大约一连三个星期,她发表了三篇「再寄小读者」。她文章对象是战区的一些难童。文字依然婉约清丽,感情也极真挚。不过,不知怎地,大家看了,并不似当年「寄小读者」的那种反应。换言之,它缺少吸引力。我跟报馆中人先有这种感觉,后来读者的反应,亦复如此。
经过我们仔细研究,原来民国十几年时,新文学刚刚萌芽,写文章的人很少,尤其女性,除了庐隐、苏梅(苏雪林)之外,就是冰心了。那时人们读她的文章,是怎样一副心情、怎样一种背景﹔经过二十多年,不但女作家辈出,而且作品之多,也使人目不暇给。人们阅读水平高了,眼界也宽了,而当年作者仍维持她旧有水平,并且大家都换了一种环境,一种心情,欣赏文章的标准自然也改变了。